第44章 眼睛
黑色的焰火点燃了灵魂深处悲悯的喧嚣，那是在燃烧的不甘。
塞勒妮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也可能不是在做梦……可如果不是在梦境中，她为什么会见到狄希和另一个‘她’坐在一块？
并且还是以非常奇怪的姿势。
烟灰色头发这次没有扎起，反而是随意地披散下来，女人优雅地将另一个自己按在地上压着无法动弹。
‘她’呲牙咧嘴地挣扎着，可身上的女人将‘她’压的死死的，一只胳膊撑着头，重量全压在下面。
狄希那张布满神性光辉的脸上勾勒出一抹戏谑的笑容。
“哟？来了？”
很好，滤镜破碎了。
塞勒妮从呆滞中回过神来，木着的脸上是难以言喻的表情，她同情地看了一眼被压制住的另一个自己。
“你……在等我？”
女人点点头高兴地说着：“对呀对呀，我就是在等你啊~”
狄希笑眯眯地又用力了几分压住地上挣扎不已的‘人’。
“我不是都说了嘛~我能解决命定之死呀，再说了，你都愿意把记忆交易给魔鬼了，那……为什么不让我来帮帮你呢？”
她纤细的手指在空中舞动着，吐出的话语满是蛊惑。
塞勒妮默不作声地走到狄希面前，盘腿坐下与她那灰色却带有暗红色的眼眸对视着。
“你想要什么？”
从来没有白给的好处，也从来没有免费的交易，作为一个斯莱特林她向来以利益为重。
狄希没有说话，意味不明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回答。
“我要——一个结果。”
女人舒缓的声音带上丝沙哑，眸底深处是止不住的叙事。
她有秘密。这是塞勒妮的直觉。
可无论如何，这个秘密并不会威胁到她本身。
狄希很快便释然，脸上一贯云淡风轻的模样，她指了指身下被压制住的另一个‘塞勒妮’。
“我还要‘她’。”
塞勒妮顺着狄希手指的方向看向地上的另一个自己，皱了皱眉头。
“所以‘她’到底算什么东西？是魔鬼吗？还是什么……？”
不同于之前每次见面的活跃，现在的‘她’就像是被抽走了力气般，只能一个劲地挣扎。
狄希深深地看了塞勒妮一眼，开始讲述一个漫长悠久的故事。
“给你讲个最简单的道理吧，当一个变数出现的时候，就意味着一定会有其他的变数出现。”
“在我的世界中，命定之死代表着永恒的死亡。被命定之死杀死的灵魂无法回归黄金律法当中去。”
塞勒妮指出问题：“可在魔法界中并没有黄金律法的存在。”
“所以命定之死变成了更符合你们世界中的存在——诅咒。”
狄希此刻的神情恍惚，许是太久没有回忆过从前了。
“在你们的世界中，也存在着类似的东西叫——索命咒，它同样是掠夺生物的生命，杀死灵魂。”
闻言塞勒妮不由得思考起来，狄希的话语还在继续。
“在那个时候……我的母亲短暂地获得了死亡卢恩，从而将命定之死的力量封印在黑刀中。”
“我们一行人前往刺杀‘去黄金葛德文’，刺杀成功后我为了保护母亲而战斗到最后。”
说到这儿，她的手指缓缓抚上了脖颈处那狰狞的疤痕。
“我受到了攻击，不知是律法还是命定之死……总之，当我再次睁眼醒过来时，我的肉体死亡，灵魂飘荡，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无人认识我。”
狄希看向塞勒妮：“你身上的命定之死是一个缓慢的过程，由于不可控因素的存在，它会慢慢蚕食你的灵魂，最终替代你。”
‘她’猛然用力想要将身上压着的女人甩下去，很可惜没有成功。
狄希俏皮地对着无语凝噎的塞勒妮眨了眨眼：“你看，急了。”
“命定之死可以被封印和释放，这也是为何你的眸中藏有宵色的原因，我可以帮你……”
塞勒妮张了张口说道：“你所说的黑刀，魔法界是有记载的。”
狄希挑眉道：“我知道，我同样知道——你的家族里，还有人保留着命定之死的存在。”
天蓝色眸子骤缩一瞬，很快塞勒妮便放松下来，她倒是没有想到狄希居然连这个都能知道。
想来是在那段漫长，虚无缥缈孤身一个幽灵飘荡的日子里所知晓的。
为此塞勒妮不免带了几分同情，她仔细思索了许久才决定。
“好。”这个交易达成。
狄希含笑着将手摸向自己的后腰，她身上那件有光泽的暗色半透明的布袍似乎带有隐形的功能。
一把短刃，有着蜿蜒的奇特刀身，上面还在散发着黑红色气息。
塞勒妮顿时警惕心大作，她犹豫着开口：“你要怎么封印？”
狄希笑眯眯的说：“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你眼中的那抹宵色本就是一个破碎的封印。”
她在空中挥舞了几下那把黑刀，发出凛冽的割裂声。
“而我……只不过是帮你将这封印变成人为可控的。”
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塞勒妮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来吧。”
狄希打了个响指，地上刹那间浮起几缕粗壮的火焰将‘她’缠绕住，塞勒妮顿了一下才开口。
“我们这是在梦里，你的封印对现实有效果吗？”
“真的是梦吗？”
塞勒妮抿着嘴反问：“那你觉得，会是什么呢？”
狄希只是笑笑却不告诉她答案：“等到封印失控之时，我会来找你，到时候一切事情都会有个结果。”
话毕她手持黑刀走向塞勒妮，地上被火焰缠身的人开始哀嚎不止，然而两人都没有理会‘她’。
塞勒妮紧张地咽了下喉咙，狄希嘴里念着一种神秘而晦涩的古言，是从未听过的语言。
狄希将短刃上有着缝隙的那面，对准了自己的手心处，用力地刺了下去穿透手掌，同时二人的脚边也出现了沸腾不止的黑红色的火焰。
在不正常的温度之下，塞勒妮只觉头脑浑噩中，她仿佛听清楚了狄希口中念叨的话语。
“……死亡啊，再一次化为我的力量吧……”
瞳孔缩成小点，眸底深处的宵色涌了上来，在塞勒妮惊恐的视线里，锋利的刀尖对准了她自己。
还有狄希那张笑着的脸。
在塞勒妮看不见的视角里，她的左睛变为了和她母亲同样的，那深紫色的宵色眼眸，而右眼则是清澈无比似夏日湖泊般透明的天蓝色。
就好似右眼那眸底深处的宵色从未存在过一般。
“我期待着再见的那天。”
狄希那张好看的脸上布满了悲悯的神性，即便是笑着也让人感到十分的忧愁和难过。
她在为谁而伤心？
塞勒妮无法再得到这个答案了，黑红色的火焰最终吞噬了整个空间，她开始破碎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