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霁测试过，整个教室都能被蓝牙信号覆盖。
也就是说，此时的红点，并不是距离对端太远导致的。
否则，窗边更应该失灵才对。
而窗边红点却消失了。
只有一个原因——
信号被人为干扰了！
王霁退的那一步，说明对方的干扰器有辐射范围。
这类设备，辐射范围通常是一个圆，半径就是辐射范围。
而圆心……
就是干扰器位置！
利用红点出现的边缘位置，他可以画出一条弧形轨迹，通过这条轨迹可以确定圆心，也顺便得到半径。
本质上，是一个平面几何题。
实际上，比几何题更简单。
是心理题！
当他开始绕圈时，学员中有一个人不住地朝他这边看。
哪怕曹迁已经演示到精彩阶段，他仍魂不守舍，目光十分闪烁。
双唇紧闭、双手握拳。
脚尖的方向，开始转朝大门。
当他跟王霁目光第3次相遇，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毫无征兆奔向门外。
噔噔噔——
王霁来不及阻拦，已经跑了。
“算了，别追。”
曹迁朝王霁摇摇头。
公开课结束后，对他说：“地下赌场的人已经出手了，昨天你遇到的是第一波，后边手段只会更恶劣。”
话音刚落，罗炫从监控室跑了出来，失魂落魄地喊道：
“遭了，数据被删了！”
他说的数据，是全部业务数据。
服务器上跑的所有数据！
包括——
课程系统、
学员信息、
视频监控、
反赌中心站点，等等。
数据被删，不止注册学员课程无记录、之前录制的课程没法调出，连线上运营时留下的链接，也无法访问了。
“别着急，都有备份。”王霁拍拍罗炫肩膀，示意他淡定。
作为技术专家，又亲身经历数据误删除事故，王霁当然有准备。
系统是尹俊他们做的，当时就提了要求，要备份。
备份到公有云。
每天同步两次。
因此，恢复不是问题，只花点时间。
王霁给尹俊打了个电话：“俊哥，恢复数据后，你再帮我查一下，对方有没有登录或者远程攻击的痕迹。”
尹俊有丰富的测试经验，又做过很多项目，这方面很擅长。
2小时后，回电话：“数据恢复了，但找不到攻击痕迹……”
听语气，话里有话。
王霁：“是黑客高手？”
尹俊：“高手是肯定的，而且，我感觉他好像很懂底层系统……”
王霁：“黑客懂底层很正常，他们对linux内核、网络都很熟悉。”
尹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人懂云平台。”
王霁：“何以见得？”
尹俊：“删存储的操作，很精确。”
王霁当即会意。
云平台常常对接分布式存储，也就是软件存储，在系统里如何访问、使用数据，是相当专业的操作。
对方能精确删除数据，而不是将业务胡乱搞崩，是得懂行的。
忽然，王霁灵光一现！
黑客、
懂云平台、
是巧合么？
常健曾经说过，有人授意他操作，导致了夏汽事故的发生。
这样精确的算计，必须既懂系统底层、懂数据安全、还懂腾云超融合底层才行……
绝对是个高手！
是不是同一个人？
一直暗藏的线索，开始浮现了。
王霁手里有常健的录音，但却没有去报警。
因为时过境迁，且没有造成事实损失，更没有直接线索，是不会立案的，只会打草惊蛇。
但现在，新线索出现了！
王霁对尹俊道：“俊哥，你做下安全加固，如果需要买软件，跟我说。”
尹俊答应：“好，我先找常用的试试，不行再说……”
事实上，他低估了对方。
下午6点左右，王霁又收到消息。
两个人同时发来的。
曹迁：“小王，数据又被删了！”
尹俊：“黑客又动手了……还是没什么记录，不知道啥时候操作的……”
“俊哥，你先恢复，我上去看看！”王霁决定亲自查。
他登录到跳板机，检查了一遍文件系统，包括隐藏目录。
没有异常文件。
时间戳也是正常的。
基本排除是定时脚本。
他猜测，对方是手动操作，而且……
此时此刻，有张脸正藏在一台电脑屏幕后边，嘴角带着轻蔑。
仿佛在远处高点隐蔽着的狙击手，从望远镜里观察自己，等自己傻乎乎派出新人探出头来，立即叩动扳机……
一枪爆头！
来几个人，爆几个人！
王霁决定，要找出这狙击手。
他守在电脑前，用脚本巡视跳板机。
如同另一位隐蔽者、
另一位狙击手。
要看看，对方是从哪里发枪的。
只要枪声一响，就有弹道。
有弹道，就能锁定隐蔽点！
晚上8点，数据恢复。
9点，一切正常。
10点，正常。
11点，正常。
11点38分……
来了！
王霁的脚本有提示：“新增终端\/dev\/ttys002。”
有人登录！
王霁屏住呼吸，用最简单的方法敲击一行命令：
echo \"who r u\" ＞ \/dev\/ttys002
这是在给对方终端发信息，内容是：“你是谁？”
他刚敲完这行命令，输入回车，屏幕上竟同时显示一行文字——
“who r u”
跟他发的信息一模一样。
对方也发现了他！
也在问：“你是谁？”
整整1分钟，王霁没有回答，对方也没有回答。
此时，王霁的脚本发现，对方终端来源有网络流量输入，对方在远程执行攻击命令！
他迅速敲击一行命令：
echo \"r u tclouder?\" ＞ \/dev\/ttys002
意思是：“你是腾云员工么？”
这行消息发过去后……
对方终端忽然消失。
网络攻击停止了。
就像被发现的狙击手，立刻停止伏击计划，迅速转移阵地。
这一晚上，王霁的脚本一直在检测，却没再发现攻击痕迹。
早上醒来，业务是正常的。
整整一天，没再出事。
一直到周五，没有任何异常。
王霁知道，阻止对方的一定是那句话：“r u tclouder?”
而对方的行为，几乎等于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
这周末，王霁担心公开课出事，又来到反赌中心，站在角落观察。
小平头没再来过。
设备干扰也没有了。
网络攻击也无影无踪。
由于咨询的人变多，上午、下午、晚上都设置了公开课。
晚上9点，当学员们离开之后，曹迁、范晶晶、戚琪、罗炫在收拾设备、准备关门，王霁也准备离开……
突然，写字楼走道传来脚步声。
噔噔噔——
噔噔噔——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嘈杂。
几人到前台去看，只见一群脸戴面具、卫衣帽子遮头的男人手持棒球棍，站在门外。
其中一人高高跃起……
朝斜上方挥舞棍子！
砰——
监控摄像头被敲落在地。
碎成了渣。
王霁看到了一双狠戾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