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们给我杀干净!”
“一个不留!”阎青云对着虚空中吼道,霎时间声音传遍整个落魂山。
地上散落的步枪被流窜跳跃的电蛇触碰,枪管瞬间扭曲发红乃至熔断,简陋的棚屋连同里面侥幸藏匿的生物一起,在紫电触及的刹那引燃、轰然倒塌、焚成一支支巨大的火矩。
阎青云的身影在疯狂倾泻的毁灭雷海中缓步而行,姿态优雅从容得如同在自家的后花园散步。
他甚至微微扬起了脸,任由狂猛的气流卷起他额前的发丝,任由那毁灭的风暴擦着他的衣角掠过,感受着那股强大力量在体内如同决堤江河般恣意咆哮奔腾的无上快感!
火海中的他,脸庞坚毅,没有表情,没有怜悯,没有犹豫。
曾经为了生存,他多少次像老鼠一样在阴沟里奔逃,多少次面对生死只隔一线,在东瀛更是被常小鱼一刀一刀活剐了,还要往伤口上撒盐!
那漫长的蛰伏,那被力量不足所带来的如同跗骨之蛆的耻辱和压迫感,在多少个午夜梦回中啃噬着他!
终于,这一日来了。
这份流淌在血脉深处,被“上仙“赐予的绝世之力,今时今地,终于在敌人的血肉与哀嚎中,尽情释放,畅快淋漓。
这屠戮不是残忍,是对过往压迫最彻底的清算,是对自身坚持最辉煌的明证!
那种灵魂深处长久淤积的黑暗阴云被这霸绝雷霆彻底涤荡一空的爽利,每一寸肌肉,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都在共鸣,都在啸叫,都在欢呼雀跃。
这种掌控生死,毁灭一切阻碍的绝对权力,如同世间最浓烈的甘泉,滋养着他灵魂深处的每一寸干渴。
血色的修罗场在燃烧,山寨化作炼狱,当最后一声凄厉的惨叫被雷霆的余韵碾碎,当整个山寨只剩下断壁残垣在火焰中噼啪哀鸣和无意识燃烧时,整个落魂山坳陷入一种可怕的死寂,连风都屏住了呼吸。
魔影队员们的身影从各自的潜伏点幽灵般滑出,无声地汇拢到他身后,如同追随雷霆之主的臣属。
他们的眼中并无惊惧,只有经过最严酷锤炼后的,对前方那踏在焦尸与灰烬之中身影的绝对忠诚与敬畏。
“阎老大,搞定!”魔影首领幽瞳汇报道。
阎青云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灼热得如同火焰,充满了浓稠到化不开的血腥,然而,在他此刻充满狂暴雷能的感知里,这一切如同世间最甘美的琼浆。
体内那狂暴无匹的雷电之力,终于缓缓平复收敛,如同潮水退去,只留下深广的洋流在经络骨髓中默默流淌。
幽瞳说道:“阎老大这一身本事,当今天下怕是除了上仙之外,无人能敌。”
阎青云睁开眼睛看向远方,幽幽的说道:“还不够。”
在他眸底深处,仿佛有无数细碎的紫色电弧一闪而逝,最终沉淀为一种能穿透一切迷雾的,洞彻幽冥的无上威严。
他的嘴角缓缓地勾起,那看起来不像是笑容,而是一种烙印在他灵魂上的,宣告新主已然降临的绝对标识,冰冷而神圣。
末了,阎青云双手负于身后,望向更浓黑的,连绵起伏的山影,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
一晃几个月过去了,秋日的巴望村,笼罩在一片宁静而丰饶的氛围里,阳光透过巨大树冠的层层枝叶,在铺满柔软苔藓和奇异菌类的地面投下斑驳梦幻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熟透果实的香甜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这片奇异土地的温润灵气。
常小鱼赤着脚,踩在凉丝丝的苔地上,追逐着一个快得像红色闪电的身影——露比。
少女的笑声如同林间清脆的银铃,在枝叶间跳跃回荡,她今天似乎格外开心,因为她知道,常小鱼脱胎换骨的时机要来了。
“小鱼哥哥,快来!这里有‘蹦蹦跳’!”露比在一棵虬劲的老树根旁停下,指着从盘曲根部缝隙里长出的一簇簇色彩斑斓,状如小蘑菇却异常柔韧的果实喊道。
那些果实在她指尖轻触下,“啵”地一声弹起半尺高,然后又软软地落回原地。
“这叫蹦蹦跳?”常小鱼小心翼翼地学着样子去碰,当那果实同样弹性十足地跳起时,他忍不住也笑了出来,在巴望村待了几个月之后,常小鱼发现这里春夏秋冬是很明显的,然后季节变化时,也会生长出一些特有的植物,是很奇特。
“尝尝看!”露比已经熟练地摘下一颗橙黄色的“蹦蹦跳”,在衣服上擦了擦,递给他,“味道可奇妙啦!”
常小鱼接过来,那果实表皮带着点果冻般的质感,咬破的瞬间,一股微酸多汁的浆液瞬间在舌尖爆开,紧接着是回甘的清爽,最后竟然有一种奇异的暖流顺着食道缓缓滑下,仿佛给疲惫的身体注入了一丝活力。
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是他从未尝过的滋味。
“好吃吧?”露比笑得眉眼弯弯,神秘兮兮的说:“小鱼哥,其实这还不是最好的吃法。”
“怎样才最好吃呢?”常小鱼问道。
露比伸手抚摸着承载‘蹦蹦跳’的叶子,一粒红色果实便弹跳而起,她蓦地扑向前,精准的将那如同跳跳糖一样的果实含在了嘴里,然后借助这股冲力,扑到了常小鱼的身上。
两人的嘴唇触碰到一起的瞬间,那颗‘蹦蹦跳’果实,在两人的嘴唇中崩裂开来,汁水同时溢入两人的口腔。
常小鱼想躲,露比却忽地搂住常小鱼的后脑勺,缓缓地用舌头,勾走了常小鱼口中的‘蹦蹦跳’。
尔后,她撤回了身子,跪坐在地上,红着脸偷笑。
常小鱼抹着嘴说:“这样吃……好像是不一样,不过我还没来得及品啊,那……”
后边的话常小鱼不好意思说,他还没来得及细品,口中的‘蹦蹦跳’汁液就被露比吸走了,甚至她还用舌头勾走了常小鱼嘴里的果肉。
露比说:“我们亲了嘴,我很快就会怀孕,小鱼哥,你可要为我负责啊。”
“什么?”常小鱼眼珠子差一点就弹射出去了。
“亲个嘴就能怀孕?天底下有这么离谱的事吗?”
露比忙不迭的点头,“对呀对呀。”
“外边不是这样的,但巴望村就是如此,只要接吻的时候,我把你嘴里的蹦蹦跳吃掉,我就会怀上你的孩子,因为……因为……蹦蹦跳是巴望村死去人的灵魂所化。”
“不是吧?”常小鱼眉头都拧成一团了,风里雨里闯荡了这么久,最后栽到了一个亲吻上?这也太离谱了吧!
看着常小鱼的表情,露比说:“小鱼哥,你可别想耍赖啊,我带你来巴望村,已经是触犯了村规,你要是再不要我,我就没人要了……”
说话间,露比嘟着嘴,一脸的委屈。
“不是不是,我……我要你,问题是,怎么亲个嘴就怀孕,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啊,怎能现在就要孩子?”
露比想了想,说道:“那还有一个办法,可以不要这么孩子。”
“怎么办?”
“那你要从我嘴里吃干净一个蹦蹦跳。”
虽然有些不雅,但现在怎能留下软肋呢?常小鱼立马说:“那你快吃啊!”
露比挑选了一个粉色的蹦蹦跳,含在了嘴里,闭上了双眼,“小鱼哥,你可以来了哦。”
坦白讲,常小鱼是真的有些难绷,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当即亲吻上了露比,而在两人嘴唇接触的一瞬间,露比身躯一软,瘫在了常小鱼的怀里。
她的手指宛若游鱼般,缓缓的游走在常小鱼的胸膛上,常小鱼是一边吸吮着果汁,一边用舌头勾着果实,生怕遗漏任何一点。
不知多久之后,两人躺在了草地上,常小鱼仰面朝天,依旧一手搂着露比的腰肢,另一手抚摸在露比纤细雪白的后脖颈上。
露比缓缓的抬头,当两人嘴唇断开连接的那一刻,常小鱼猛地睁眼,“别停啊,继续!”
满脸红晕的露比,“哧“的一声就笑了,她扑进常小鱼怀里,像只小奶猫似的蹭着常小鱼的下巴,“傻子,这世上哪有亲个嘴就能怀孕的事情呀。”
常小鱼先是一愣,然后皱眉道:“你骗我?”
“我那么相信你,你却仗着我对巴望村的不了解,来欺骗我?”
露比道:“什么叫骗嘛,人家对你一片痴心,你一个大男人都不知道主动点……”露比嘟起了嘴,一脸的不开心。
眼看常小鱼想起身,露比却趴在他胸膛上不动弹,“让我再趴一会嘛,好不好,小鱼哥。”
“我知道你脑子里的事情很多,可反过来想,很多事急不得呀,你在巴望村这几个月,是不是感觉身体好多了?”
“经过巴望村这几个月的喂养,阿肯祖爷爷和尼拉母亲马上就要给你一个惊喜呢。”
“小鱼哥,你就别着急了,再好好休息一下嘛。”
常小鱼幽幽道:“休息就休息,你白花花的大腿压我身上几个意思?”
露比一愣,赶紧收回了大腿,并拉起裙子盖了上去,红着脸笑嘻嘻的说:“刚才你亲的太用力了,我也有点情不自禁嘛……”
四周的虫鸣鸟叫,让常小鱼的心情逐渐放松了下来,他问道:“我什么时候能走?”
“快啦,过了无果日,阿肯祖爷爷就要改变你了。”
“无果日?”
“对。”
“那是巴望村奇特的自然规律,每当一种名叫“月魄兰”的稀有花卉在特定位置绽放时,周围数十里内的所有灵植将在接下来的一天停止结果,进入短暂的休眠,并将积蓄的力量反哺给大地,这一天,村子里会显得格外安静。”
常小鱼道:“那月魄兰什么时候绽放呢?”
露比道:“今夜,月亮最圆的时候。”
是夜。
整个巴望村笼罩在一种沉静的肃穆氛围里,平日里枝头挂满果实的热闹植物都安静下来,连空气里的香甜气息都淡薄了许多。
祖灵殿的石壁凝结着万古寒霜,油灯惨白的光勉强刺穿雾气,阿肯祖爷爷矗立在那里,身形如古庙里风吹雨打万年不倒的青铜巨像,宽大粗粝的灰麻袍下是山岩般虬结的筋肉轮廓。
他微微佝偻着,却非因颓势,那是一种将全部力量内敛,沉如深渊的蓄势待发。
他一只手撑着那根几乎与他等高的焦木蟠虬杖,另一只巨掌随意按在祭台边缘,掌纹深如刀刻,五指关节粗大突出如铁钉。
石殿顶偶尔有千年寒水滴落,坠在他肩上,“啪”的一声脆响,碎裂成冰屑飞溅,他却连眼皮都不曾眨动分毫,只有眉间两道深刻的竖纹,如远古神只留下的雷霆凿痕,昭示着绝对的威权与岁月沉淀的残酷。
烛火跳动,在他脸上投下深重且不断变幻的光影,使那面容更像是一块铁铸的,在岁月巨力下扭曲变形的神只浮雕,威严得令人只想匍匐。
祖灵殿对面的空处,光影发生了奇异的扭曲,空间如同投入石子的深潭水面,荡漾开层层无形的涟漪。
幽冷的烛光在那些涟漪中心自发聚拢、凝实,勾勒出一个妇人的形廓——尼拉。
她的身形并非实体,更像是由千年寒霜与苍白的月色压缩凝聚成的光影,呈现出一种惊人的半透明感。
她站立的地方,冰冷的石台上悄然结出细碎冰晶,她的面容依稀可辨当年轮廓,只是那眉眼口鼻仿佛隔着无数层毛玻璃般模糊不清。
唯一清晰的是她那双眼睛,在冰冷的烛光映照下,竟燃烧着两点幽蓝色的、如同淬火后深埋地底的冷钢般的光,其中奔腾的意志,熔炉一般酷烈。
“我已经决定了。”阿肯祖爷爷如同旋涡般的碧绿双眼缓缓的旋转着,声音好似是冰川底层的崩裂声,浑浊的目光穿透殿门。
尼拉的灵影骤然沸腾,无数细碎冰晶在狂流中撞击,发出令人齿酸的沙沙声:“一定要这么做?”
“一定!”阿肯祖爷爷重重点头,脚下符文脉络应声点亮,赤金色的脉络如熔岩般在他脚底迸射,整个祖灵殿内都闪耀着光辉。
尼拉轻声道:“可是千年来,从未有人成功过,你确定可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