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女的注意力,被廖公公夺去,萧永乾心里很不是滋味,默默在小本本上给他记了一笔。
萧璟月问:“你说。”
廖公公从怀里掏出一块银锭子,和一个金饼,当着大家伙儿的面,举报:“这是国子监的钱司业给奴才的,他要奴才隐瞒在国子监看到的,但奴才是殿下的人,怎么可能收受他的贿赂?”
程千屿是亲眼看见钱司业送了公公一块金饼的,没想到他居然能拿出来,心里对这位公公倒是多了几分敬意。
萧璟月接过迟公公递来的金饼和银锭,道:“你在国子监看到了什么?”
廖公公说:“他们几个虽然是同舍生,可命运却天差地别。
杨立峰仗着祖辈的关系,得了个国子监名额,作威作福,克扣程千屿的份例,还对他非打即骂。
我去的时候,看到程千屿正在就着水吃饼子,国子监的食堂他都吃不起,钱全部都被杨立峰给抢走了。”
杨立峰吓得脸色苍白:“我没有!是你在陷害我!”
廖公公说:“我与你们非亲非故,为何要陷害你!”
“不是我!还有许宣渡!还有裴延熙!他们都有份!都有份!”杨立峰把另外三个同舍都供了出来,“他们都嫉妒他的才学,没少打压他!”
程千屿叩首道:“求殿下为学生做主!”
迟络森笑着说:“殿下,此事情况已经明了,您看该怎么办呀?”
萧璟月觉得很是愁人,这时,忽然看见父皇对她使眼色,她挪挪小屁股,往他的方向靠了靠:“父皇?您有什么指示?”
萧永乾说:“此事是你明察秋毫,才让真相水落石出,最终的结果,还是由你自己断吧。”
若有不足之处,到时候他再补充便是了。他可真是个放手让孩子去折腾的好爹爹呀。
萧璟月思忖片刻,道:“杨立峰在校品行不端,不学无术,恶意伤人,买通官员,伪造证据,目无王法,欺瞒于孤,实在可恶!
念在他未曾加冠,暂押入刑部,定罪量刑,听候发落!
杨立峰父母贿赂在朝官员,免去杨父一切官职,杨家后世三代不许为官,杨父杨母押入刑部,听候发落!”
孟炎巍还来不及替自己妹妹和妹夫一家辩解,下一个就轮到了他。
“孟炎巍,你识人不清,用人不明,录用贪污腐败之官员,有失察之罪。
你任由外甥打着你的名号作威作福,罪加一等!
孤要免去你礼部尚书一职,贬为鸿胪寺少卿!”
上一个当鸿胪寺少卿的人,正是祝常卿,他此刻还在赵国,生死不知。
孟炎巍还时常笑话他,没想到今日因为自家外甥的事,让他也成了人人笑话的那一个。
孟炎巍看了一眼圣上,发现他并没有异议,他的心哇凉哇凉的,这个大宁国,可还是陛下的大宁国啊!
“微臣领旨谢恩……”
“助教蒋德辉。”
殿下的声音传来,蒋德辉跪得哆哆嗦嗦,竖着耳朵听。
“你身为助教,不仅对学生们不能做到一视同仁,而且还收受贿赂。”
萧璟月瞥了一眼迟公公,后者说道:“方才御林军在你家里,搜到了三万两银票,你一个教书先生,哪里来这么多银子?”
说罢,他将一沓银票递给殿下。
看到那沓银票,蒋德辉彻底软了,他的前程,他的银子,全部都没了!都没了!都是杨立峰害的!
萧璟月忍住据为己有的冲动,肃着小脸:“蒋德辉,你受贿数额巨大,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刻关入刑部,由刑部官员量刑发落。”
梅耀池唇角浮现出微笑,说:“是,微臣一定替殿下分忧!”
“钱司业他连孤的身边人都要贿赂,简直是胆大包天!剥夺他的功名,赶出国子监,以儆效尤!”萧璟月。
孟炎巍脑门上的汗水直往下滴:“是,殿下英明,就该这么罚他。”
“太医院崔乌帧。”
殿下一个一个点名,终于点到了崔太医,崔太医面如金纸,抖如筛糠,不敢去看殿下,更不敢看陛下的眼睛,他匍匐在地:“臣有罪!求殿下饶臣一命!留微臣有用之身,为皇室看病!”
萧璟月:“好大夫多的是,不缺你一个,孤不杀你,罚你十年俸禄,并且交出贪污的银钱。以受贿罪,做伪证押入刑部大牢,听候发落。”
崔太医听完就倒了下去,吕淮川连忙给他扎了几针,让他缓了过来。
周时铭见状唏嘘不已,看来太医也是个高危职业啊,搞不好就要被关进大牢里去。他可得好好做人,不能像崔太医一样,行差踏错。
“至于你……”萧璟月的视线落在学生身上,“许宣渡,你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居然也学会了作伪证,欺瞒孤,真当孤是奶娃娃,好骗的吗?”
“喵呜嗷,小主人,你本来就是在吃奶的奶娃娃呀。”
萧永乾抿嘴偷笑,这小家伙真有趣,瞧她严肃认真审理案件的模样,像极了他,威严又霸气!
不过偶尔还是会有小奶音泄露出来,叫他开怀大笑。
【我现在不是奶娃娃,我可是萧.钮钴禄.璟月】
“喵喵喵!这个名字听不懂,但是好霸气是怎么回事?”
萧永乾心里琢磨,有这么个姓氏吗?小崽崽在说啥胡话?
被恐吓的许宣渡瑟瑟发抖:“殿下,学生是走错了路,糊涂了!
学生刚来国子监的助教,也是想好好读书的。
可,可学生家里,虽然有钱,却无权,只能跟在裴延熙和杨立峰身后,学生不敢也不能反抗他们,求殿下看在学生是被迫的份上,从轻发落!”
“小主人,他说的一半真一半假。
这个叫做许宣渡的人,家里是做生意的,生意还挺大的,但是家里没有做官的,所以他就跟在两个官二代身后,给他们送银子,带他们见识花花世界,借着他俩的势,狐假虎威,欺负同窗的喵喵!”
“许宣渡,做伪证,坑害同窗,事实清楚,罪证确凿,念在你未曾加冠,从轻发落,除去功名,发回原籍,交给父母管教,此生不得科考!”
最后六个字,直接让许宣渡心如死灰,他来国子监求学,是父亲花银子捐进来的,家里就是想让他读个书,将来走科举道路。
他到了国子监,书没学会,每日就是和京都的公子们交际作乐,以欺负同窗为乐。
来时风光无限,走的时候,连个秀才的功名都没了。
完了,完了!
这辈子都不能科举考试!
想着想着,悲从中来,他气急攻心,直接一口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吕淮川救完了崔乌帧,又去给许宣渡扎针,这一天天的,不给他省心!
萧璟月见到他的惨状,心里也不好受。
【糖糖,我是不是判太重了?我,我……就这样毁了一个学生的前程,真的做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