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又是没有丝毫波澜的一天。
待到下班的电铃声响起时,王建军打开抽屉拿出昨天忘拿的柿饼就回家了。
王建军推开院门时,夕阳正斜斜地挂在葡萄架上。
三个小丫头蹲在墙角,不知道偷偷摸摸又在捣鼓什么。
毕竟: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尤其还有两个点子王。
不过现在这些留给王母头疼去,他要赶紧在她们没反应过来之前就溜。
他手里拎着个布兜,里面装着一点牛肉和几根顶花带刺的黄瓜。
牛是空间里现杀的,菜是从空间里刚摘的,水灵灵的还带着露珠。
“娘,我晚上去李主任家一趟,就不在家里吃了。”
王建军把菜递给正在摘豆角的王母,“这些您先收着,新鲜。”
“行,少喝点,早点回家啊!”
王母擦擦手接过布兜,瞥了一眼布兜里的菜色,眉头微挑:
“这哪来的黄瓜,还这么嫩……这又是……柿饼?”
“菜是从路上一个老农手里买的,柿饼是董阳升送的。”
王建军面不改色,转身就要往外走。
结果刚迈出两步,就听见身后“哒哒哒”的脚步声。
三个小丫头不知何时已经丢下了手里的“工程”,齐刷刷堵在了他前面。
“爸爸要去哪儿?”
小靖雯仰着小脸,眼睛亮得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二叔带带我们玩儿吧!求求你了!”
菲菲直接抱住他的腿,活像只树袋熊,不过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对呢。
“诶诶诶,站起来好好说话。”
王建军连忙把她提溜起来。
就连王母都拿异样的眼光看向菲菲,这丫头感觉有点颠呢。
瑶瑶虽然没说话,但小手已经揪住了他的衣角,眨巴着眼睛。
一副“你不带我去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让王建军难以招架。
王建军哭笑不得,蹲下身挨个揉了揉她们的小脑袋:
“今天不行,李伯伯家都是大人说话,你们去了多无聊。”
“不无聊!”菲菲立刻举手:“我们可以表演刺杀操!李伯伯肯定爱看!”
“……”
王建军一时语塞。
小靖雯眼珠一转,突然拽了拽他的袖子:“爸爸,你是不是要去喝酒啊?”
小家伙已经总结出来了,只要是一堆大人喝酒,爸爸就不会带她们。
菲菲又在一旁连忙补充:
“对,我、我也可以跟他干杯,等等我们吧,二叔,我们很乖的。”
看着三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王建军真的是毫无抵抗之力啊。
可李怀德那里的确是不适合带她们。
想罢。
王建军蹲下身,变戏法似的从一旁的布兜里摸出三根水灵灵的黄瓜:
“吃这个吗,顶花带刺的,可甜了。”
摘豆角的王母急忙制止:
“哎,这上边还有腥味儿呢,你就这么给她们吃了?”
可不是,牛肉是王建军现杀的,装的时候不小心沾上了。
空间出品,必属精品。
但王母一直在那虎视眈眈,王建军只能起身去打水洗洗。
可他突然看到瑶瑶脖子上系着的小围兜,顺手就把它解下来。
瑶瑶愣愣地看着她二伯,有些懵。
王建军三两下擦了一遍黄瓜。
反正她们仨平时都不介意吃一根冰棍(分享,三个味道)
相信小靖雯和菲菲也不会介意。
王母在一旁看得分明:“嘿,你个混小子,你真是……”
她正想制止——
可谁知菲菲接过黄瓜“咔嚓”就是一口,汁水顺着下巴流到衣襟上。
“哇,有点甜哦,好吃。”
看吧,她果然不介意这些小事。
小靖雯也咬了一大口,突然眼睛一亮:“比副食店的好吃!”
就是瑶瑶,看样子有些纠结呢,那兜兜是给她兜口水的呢。
吃还是不吃,这是一个问题。
或许是看到了瑶瑶的纠结,王建军说话了:“还有更好的呢。”
王建军又掏出油纸包,展开是几个柿饼,糖霜结得雪白:
“不过每人只能吃一个,不然牙疼。”
三个小丫头立刻忘了要跟出门的事,围坐在葡萄架下啃柿饼。
几个小家伙吃得满脸糖霜,活像长了白胡子的小老头。
啃完自己的还去舔油纸上沾的糖渣。
“二叔……”菲菲突然蹭过来,黏糊糊的小手拽他袖口:
“能再给一个吗?”
“不行,吃多了肚……”王建军话没说完,三个小丫头已经自己动手了。
小靖雯踮脚去够布兜,菲菲掩护,瑶瑶望风,配合得行云流水。
见她们正吃得兴起,王建军悄悄想溜。
“二伯~”
一回头就看见瑶瑶站在那,一双大眼睛盯着王建军也不忘小嘴巴一动一动。
王建军扶额,知道今天不拿出点“硬货”是脱不了身了。
他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
“这样,明天我给你们做小木枪,带刺刀的,跟表演用的一模一样。
但你们今晚得乖乖在家,怎么样?”
“真的?”三个小脑袋立刻凑到一起咬耳朵,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要能背在身上的!”
“刺刀要能拆下来!”
“我的枪托要画五角星!”
王建军一一应下,总算把三个小祖宗哄住。
临走前,小靖雯还扒着门框强调:“爸爸不许骗人!骗人是小狗!”
王建军挥手告别:
“好好好,知道了,在家乖乖的。”
当王建军终于脱身走到院门口时,回头看见三个小丫头排排坐在门槛上。
啃着“战利品”冲他挥手,六条小短腿晃啊晃的……
王建军走后,三人吃完柿饼拍拍小手继续她们未完成的大业。
可瑶瑶看了看放在桌上的小围兜犯了难,小家伙思索片刻后——
她跑到王母身前小手指着被遗弃的小围兜:“奶奶~我的兜兜~”
王母起身,给她找了个干净的戴上:
“行了,去玩儿吧,你这个奶奶给你洗了,明天就干了。”
“嘻,谢谢奶奶!”
王母看着撅着小屁股不知道在干啥的三个小家伙无奈笑了笑。
看着桌上瑶瑶的围兜她就更无奈了。
他都不知道他家这老二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有时候吧,觉得他真的长大了,毕竟是一家之主、两个孩子的爹了。
有时候吧,她又觉得她家老二有些孩子气,智商跟小靖雯她们差不多。
做出的事情简直让她没眼看。
王母长长叹了口气摇摇头,继续回去摘豆子了。
……
李怀德家
李怀德住的是轧钢厂分的干部楼,两室一厅,在这个年代算是顶好的条件。
王建军刚敲门,里头就传来熟悉的嗓门:“进来进来!门没锁!”
推门进去,客厅的八仙桌上已经摆好了几样下酒菜。
花生米、拍黄瓜、半只烧鸡,还有一碟罕见的松花蛋。
最显眼的是墙角那台崭新的“北京”牌电视机,罩着李怀德媳妇亲手绣的防尘布,上头还摆了个塑料花。
“可以啊,这电视机都摆上了。”
轧钢厂有多少张电视机票,他大概知道一些。
之前他还以为这李怀德全拿去做人情了,没想到人家早摆上了。
王建军把带来的布兜放桌上,里头是两瓶贴着红纸的酒和一包油纸裹的酱牛肉。
“哎,你这是干嘛,不是说了让你来我这喝你的酒吗?”
王建军夹了一颗花生米:
“是啊,这不尝尝我的酒吗?”
李怀德一愣:
“我是这意思吗,行吧。”
然后他抄起酒瓶对着灯照了照:“哟,这酒色透亮!
又是你那个‘滇南战友’捎的?”
“自家酿的,埋了三年。”
王建军笑着坐下,顺手把电视机插头拔了:“这玩意儿费电,咱用不着。”
李怀德也不在意,拧开瓶盖先给自己倒了一盅。
他眯着眼抿了一口,长舒一口气:
“好酒,够劲!比厂里发的那破薯干酒强多了!”
几杯下肚,话匣子就打开了。
“那当然,这可是“陈年”老酒!”
李怀德夹了块酱牛肉,突然压低声音:“老赵那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王建军筷子一顿:“他想要动一动他现在这个位置,可不容易啊。”
“可不是嘛!”李怀德凑近几分:
“但这次人事调整是个机会,到时候就看他能使多大的力了。”
窗外,月光悄悄爬上了窗棂,两个酒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