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潇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回到了那水榭之中。
玄机子和袁静依旧在对弈，司徒妙香坐在身边，正愣愣地看着林潇，那复杂的眼神中，更多的是担忧。
林潇却没有看他们，视线没有焦距地看向远处缥缈的云海，还有那云海下若隐若现的世界。
“游戏吗……”低声喃喃一句，林潇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林潇……”轻声呼唤了一句，司徒妙香第一次主动牵起她的手，柔软的手心中传来一丝温暖。
缓缓转头，看向身边的可人儿。真实的触感，还有女孩那让人沉醉的柔情目光，让林潇心中有了一丝悸动。
微微一笑，混乱的思绪被林潇一脚踢开，扔在了意识海的角落。
不管如何，这个世界，还有那个世界，都有自己无法割舍的存在。
见她眼中渐渐恢复了清明，刚刚落下一子的玄机子转头看向她，帅地让人发指的脸上露出微笑：“解惑了吗？”
林潇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眉心，被注入在神选印记中的信息告诉了她许多，解答了她的一些疑惑，同时又让她的疑惑更多了。
如果那些记忆碎片是真实的，她已经死过一次了，然后被封闭了记忆，送到了作为承载自己意识的容器，那个容器是末世前的蓝星。在那个容器当中，自己不知道轮回了多少次，直到再次被送到玄灵大陆，这个被别人称做林家丫头的身体中。
一直被她忌惮的，那个天神，她的师尊，居然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如果这件事不是虚假的话。
知道这样的真相后，林潇只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灵幽谷……不重要了；人界……不重要了；自己的身份……不重要了；修回男身……呃，依旧很重要。
毕竟，唯一没有被改变的，是自己的意识，她的意识，依旧是那个男孩。
起身，林潇依旧牵着司徒妙香的手：“我们走吧。”
那平静的眼神，让司徒妙香有些心悸。不知道她与老祖交流了些什么，但现在的林潇，明显不正常，虽然人在这里，但神魂似乎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对两位掌门微微一礼，林潇一言不发，拉着司徒妙香的手向院门走去。
棋局旁的两人，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落子的动作也停滞了下来。
“她，很不简单。”静元仙子轻声说道。
玄机子摇了摇头，将视线回到面前的棋盘上，“这不是我们能过问的，不去管她，咱继续。”
走出小院，大长老依旧静候在院外，见到出来的两人时，老人又是一惊。
进去时，还有些神经质般跳脱的林潇，出来却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看上去平静，却远远地就能感受到那似被玩坏了的茫然。
她在里面经历了什么？不会是被掌门揍了吧？看她先前的表现，很有可能啊。
行尸走肉般地对大长老行了一礼，林潇一言不发地牵着司徒妙香向山下走去。
“女娃，这是怎么了？”大长老走到两人身侧，沉声问道。
司徒妙香转过头，低低对他回答道：“师尊，让师姐自己安静一会儿吧，先前见过老祖后，她就这样了。”
大长老脚下步子一个踉跄，瞪大眼睛看着两人。
什么玩意儿？见过老祖？我灵虚山每百年才能用问天大阵联系一次老祖，这女娃刚刚还去见过？背景这么牛的？
没再开口询问，大长老满含深意地看了林潇一眼，沉默地在前面带路。
走出层层禁制，三人回到山脚下，大长老再次运转术法，将两女送回了东极峰上。这一路上，三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谢过大长老，弟子先行告退。”林潇微微一礼，恭敬说道，但两人都能看出，她的思绪并没在这里。
见她茫然转身要走，大长老叹了口气，对司徒妙香说道：“她状态不对，你送她回灵幽谷。”
“是，师尊。”司徒妙香正有此意，见师尊发话，便应了一声。
没有念动“回城咒”让无命带自己回去，林潇安静地在山间栈道上行走着，偶尔遇到迎面而来的师兄师姐，她同样会礼貌打招呼，但那没有聚焦的双眼，谁都看得出她不正常。
司徒妙香走在她身边，心中担忧，却数次都欲言又止。
直到天色暗下来，已经快接近灵幽谷的时候，司徒妙香再也没忍住，趁附近没人，一把拉住林潇，挡在她面前：“你不要吓我了好不好？”
林潇一怔，双眼终于在司徒妙香的脸上聚焦：“咦，妙香妹妹，你没回洞府？”
“我跟着你走了一个时辰了，你还问我？”司徒妙香有些气急，自己是透明的吗？
林潇似乎终于回过神来，看着司徒妙香满是担忧的眼睛好久，低声开口道：“妙香，有一个问题，希望你不要骗我。”
见她终于有了些神采，司徒妙香忙答应道：“好，你问。”
“如果，让你在成为人皇，和我之间做出选择，你选哪个？”林潇问出一个作死的问题。
司徒妙香微微一愣，然后沉默了片刻，正要开口，却被林潇打断。
“好了，你的沉默，已经让我知道了答案。”林潇笑了笑，但那笑容却没有失落的感觉。
“我……”司徒妙香刚开口，忽然被林潇一把拥入怀中。
忽然的袭击让她无法再开口，虽然对方也是女孩身，但司徒妙香却是知道实情的。这还是林潇第一次对她做出这样的举动，那温暖的感觉和对方身上的气息，司徒妙香大脑一片空白。
“谢谢你，这个答案让我知道，这个世界并非只是围绕我一个人转的。在这里，至少你是真实存在的。”
没头没脑的话，让司徒妙香有些不知所措，但那拥住自己的人，似乎重新有了些生气。
心中的悸动让身体微微一颤，司徒妙香也拥住了对方的身躯，轻轻靠在林潇的肩膀，低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林潇笑着，同样轻声说道：“放心，我还是那个我。只是除了变回男身娶你外，我多了些目标。未来，我打算享受这个世界。”
林潇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重生，但既然父亲用这样的手段让自己重活一世，她并不应该去纠结这些问题。
先前的茫然中，她一直在试图串联三段完全不同的记忆。回想来到玄灵大陆后的种种，那个不靠谱的系统，走上修仙的经历，还有各种历练与收获，她似乎在这其中找到了某样东西，以前记忆中一直缺少的东西。
那好像叫做……父爱。
一个有些严肃，又有些不知所措的老父亲，在用自己的方式给予她的关爱。
这既然是父亲给她的，那何必再去思考那么多？
我爹是天道，怕个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