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教授的引导下,他们穿过几条不对外开放的走廊,来到一个位于博物馆深处的仿古式会议厅。厅内布置典雅,红木桌椅,香炉里燃着淡淡的檀香,已有十几人落座。与会者年龄不一,有像周教授这样儒雅的学者,也有几位气质精干、眼神锐利,一看便知并非普通人,很可能就是周教授口中的“特殊人士”。林夜能隐约感觉到,在场有好几个人身上都散发着或强或弱的能量波动。
周教授将林夜和邹善引到靠前的位置坐下,低声介绍:“那位白发老先生是清华的古文字学泰斗,陈老;他旁边那位穿中山装的,是社科院的民俗学专家;靠窗那位女士,是民间传承的‘观气’一脉的传人,据说能望人气运……大家都是对这个领域有深入研究或独特天赋的同道。”
林夜默默记下,同时保持着精神力的轻微外放,如同一个无形的雷达,扫描着整个会议厅的能量场。大部分能量都很平和,属于学者们长期钻研积累的“文气”或者传承者自身修持的能量。但有三股能量引起了他的注意:一股阴冷晦涩,来自角落一个始终低着头的瘦高男子;一股灼热躁动,来自一个不停玩着打火机的红发青年;还有一股,则中正平和,却深不见底,来自主位旁边一位闭目养神、穿着朴素僧袍的老和尚。
研讨会开始,首先是几位学者上台,分享他们对甲骨文、青铜器铭文中可能蕴含的“超自然”符号的最新研究成果。内容严谨而专业,引经据典,虽然大多是从历史和文献角度出发,但林夜听得十分认真,他发现很多学者的推测,与他用能量感知到的信息有不谋而合之处,只是表述方式不同。
轮到那位“观气”一脉的女士发言时,她讲述了几起通过观察“气”的流动,判断古宅吉凶、甚至预知小范围自然灾害的案例,引起了不小的兴趣和讨论。
随后,会议主持人,一位博物馆的副馆长,微笑着看向林夜这边:“下面,我们请一位年轻的特别顾问,林夜先生。他在处理一些……涉及特殊能量残留的文物和事件方面,有着独到的见解和成功的实践经验。让我们欢迎他分享一些心得。”
一时间,所有目光都聚焦到了林夜身上。那些目光中有好奇,有审视,也有几分因他年龄而带来的质疑。
林夜深吸一口气,在邹善鼓励的目光中站起身,走到发言台前。他没有准备华丽的ppt,只是平静地开口,声音清晰地传遍会场:“各位前辈,同道。我接触这个领域时间不长,谈不上什么高深见解。我只分享一点个人的体会:无论是古老的符文,还是残留的能量,其本质或许都是一种‘信息’和‘力量’的载体。”
他选择了一个相对简单的案例——之前处理过的,那位悬疑小说作家被老宅能量影响做噩梦的事情。他没有提及自己的精神力感知细节,而是着重描述了如何通过分析能量属性(悲伤、执念),判断其无害,并通过引导和安抚使其平复的过程。
“我认为,很多所谓的‘异常’,并非都是恶意的。它们可能是历史的回响,是情感的残留。我们的目的不应该是简单的‘驱散’或‘消灭’,而是去‘理解’和‘疏导’,找到与之共存或者让其安息的方式。就像处理那柄战国青铜剑,我们选择的是与其中的战魂沟通,而非强行镇压。”
他的讲述条理清晰,角度新颖,尤其是“理解与疏导”的观点,让几位学者频频点头。那位闭目养神的老和尚也微微睁开了眼睛,看了林夜一眼,目光中带着一丝赞赏。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认同。
“说得轻巧!”那个玩打火机的红发青年突然嗤笑一声,打断了林夜,“理解?疏导?遇到害人的恶灵凶煞,难道也要跟它讲道理?力量就是力量,弱小才会想着去理解!直接碾碎才是王道!”他说话间,指尖窜起一簇明显的火苗,带着灼热的能量波动,让周围的空气都微微扭曲。
会场气氛瞬间有些紧张。
林夜看向他,神色不变:“力量确实重要,但失控的力量只会带来破坏。辨别能量属性,选择最合适的方式,本身就是一种对力量的掌控。 indiscriminate destruction (无差别的毁灭)并非强大,而是野蛮。”
“你!”红发青年脸色一沉,手中的火苗猛地蹿高了几分。
“阿弥陀佛。”这时,那位一直沉默的老和尚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奇异的安抚力量,瞬间抚平了会场躁动的能量,“小施主所言,颇具慧根。力量如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善用者利万物,滥用者生灵涂炭。这位火居士,戾气过盛,恐伤己身。”
老和尚的话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红发青年身上的躁动能量竟然被压制了下去,他悻悻地哼了一声,收起了火苗,没再说话。
角落那个散发着阴冷能量的瘦高男子,自始至终没有抬头,仿佛对一切都不感兴趣。
这个小插曲过后,研讨会继续。林夜的发言无疑给在场许多人留下了深刻印象。休息期间,好几位学者和那位“观气”女士都主动过来与他交流,交换联系方式。周教授更是满脸红光,与有荣焉。
邹善始终站在林夜身侧不远的地方,如同沉默的守护神,警惕地观察着每一个人,尤其是那个红发青年和瘦高男子。
研讨会结束后,周教授特意留下林夜和邹善,带他们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林小友,今天真是多谢你了!”周教授关上门,语气带着激动,“你的观点给了我们很多启发!尤其是关于能量属性辨别和疏导的思路,或许能应用到更多文物的保护和研究中。”
他拿出一个古朴的木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块巴掌大小、色泽温润的白色玉璧,玉璧上刻着云雷纹,中心有一个小小的孔洞。
“这是我们馆里另一件有些‘特别’的藏品,”周教授压低声音,“西汉时期的出廓玉璧,据说出自某代诸侯王陵。它本身很安静,但每次我们试图用射线等技术深度检测其内部结构时,仪器都会受到不明干扰。有研究员靠近它长时间工作,会感到心神宁静,甚至思维清晰,但也有人会觉得昏昏欲睡。我们一直搞不懂原因。”
林夜凝神感知,这块玉璧散发出的能量非常柔和、纯净,带着一种安抚和滋养的特性,与青铜剑的肃杀截然不同。但在这股纯净的能量深处,似乎有一层极其细微的、如同薄膜般的屏障,阻隔着外界的探知。
“这块玉璧的能量很正面,有静心凝神的功效。”林夜说出自己的感知,“它内部似乎有一层自发的能量保护层,阻止过于‘粗暴’的探测。或许……它并非抗拒研究,而是需要一种更‘温和’的沟通方式。”他尝试着将一丝极其柔和的精神力,如同涓涓细流般,探向玉璧。
出乎意料的是,那层薄膜般的屏障并未阻挡,反而在他的精神力接触时,微微荡漾开来,传递出一股欢迎与接纳的意念。玉璧表面的云雷纹似乎亮了一下,一股更加浓郁的宁静气息散发出来。
周教授惊讶地看着玉璧,又看看林夜:“这……它好像对你没有排斥?”
林夜收回精神力,笑道:“可能我的能量比较‘温和’。周教授,或许你们可以尝试在检测时,先用一些带有安抚性质的香料或者音乐,营造一个平和的能量环境,再慢慢进行检测,可能会减少干扰。”
周教授如获至宝,连连记下。
离开博物馆时,已是华灯初上。坐进车里,邹善才开口问道:“感觉怎么样?”
林夜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街景,轻轻吐出一口气:“收获很大。看到了很多不同的观点和方法,也确认了自己的一些想法是对的。”他顿了顿,语气认真起来,“而且,我感觉……这个世界隐藏的东西,比我们看到的要多得多。那个‘龙渊’,恐怕只是冰山一角。”
邹善沉默地点了点头,大手覆盖在林夜的手背上,用力握了握。无声的支持,胜过千言万语。
回到小院,迎接他们的是温暖的灯光和饭菜的香气。林昼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过来抱住林夜的腿,叽叽喳喳地问着开会好不好玩。刘备、张飞他们围上来询问情况,诸葛亮和关羽也投来询问的目光。
林夜将研讨会上的见闻,以及后来玉璧的事情,简要地说了一遍,略过了红发青年的挑衅,只强调了交流的收获。
听完后,诸葛亮羽扇轻摇:“博采众长,方能进步。小夜今日表现,颇有大将之风。”能得到诸葛亮如此评价,可见他对林夜的成长极为满意。
关羽也微微颔首:“不骄不躁,明辨是非,很好。”
晚饭后,林夜照例在院子里活动,消化今天的收获。他发现,与不同能量属性的接触和辨析,让他对自己精神力的操控更加精细入微。他甚至尝试着,将今天从玉璧上感受到的那股“宁静”意念,融入到自己的精神力中,虽然还很生涩,但确实感觉到精神力的波动变得更加平稳、内敛。
夜深人静,林夜躺在床上,回顾着这充实的一天。研讨会打开了新的视野,博物馆的玉璧带来了新的启发,而“龙渊”的阴影和研讨会上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也提醒着他前路的复杂。但他心中没有畏惧,只有愈发坚定的信念和探索的欲望。
他知道,明天的太阳升起时,又将有新的挑战和机遇等待着他。而他已经准备好了,在这个平凡又不凡的世界里,一步步走下去,守护他所珍视的一切。成长的轨迹,就在这日复一日的学习、实践与守护中,被清晰地勾勒出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院渐渐找回了“龙渊”出现前的闲适节奏,甚至多了几分往日没有的松弛。安全局那边,诸葛亮和关羽仍在暗中追查“龙渊”的踪迹,偶尔会带着文件来小院商议,但从不在林夜面前提及太多紧张的细节,只说“一切进展顺利”。林夜也乐得享受这份平静,把更多精力放在消化研讨会的知识、练习符文绘制上,偶尔还会陪林昼在院子里玩捉迷藏,或是跟着邹善学几招基础的拳脚功夫。
周末的清晨,阳光格外明媚,金色的光线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石板路上,风里带着淡淡的花香。刘备早早就起了床,在院子里侍弄完花草,突然一拍大腿,兴致勃勃地提议:“今日天气这么好,不如咱们去城郊的清水河钓鱼?我听夏侯杰说,那河里的鲫鱼最近正肥美,钓上来熬汤最是鲜美。”
这话一出,立刻得到了张飞的响应。他正坐在石凳上磨着一把匕首,闻言“噌”地站起来,嗓门洪亮:“好主意!俺老张好久没活动筋骨了,正好去甩几竿子,跟老黄比一比谁钓得多!”黄忠坐在一旁,闻言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笑着点头:“老夫虽年纪大了,但钓鱼的手艺可没丢,定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连一向沉稳的关羽也放下了手里的书,微微颔首:“垂钓能静心养性,出去走走也好。”邹善看向身边的林夜和林昼,语气温和:“你们想去吗?”林昼立刻蹦起来,小手拉着林夜的衣角,眼睛亮晶晶的:“想去想去!哥哥,我们去钓鱼吧,我还没见过真正的鱼怎么上钩呢!”林夜笑着点头,他也很久没有这样纯粹的休闲时光了,去河边感受自然,说不定还能让紧绷的精神彻底放松下来,对巩固近日所学大有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