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门被撞上木板壁后又弹了回来,将慢了一步的瑶芳隔在了外面。
已经在门被弹回去之前迅速进了屋的苏韫晴,看着那个抱着土黄色的肥猫从床底翻出来的人有些愣神。
而此时将门推开的瑶芳也看到了这一幕。
捂着嘴痴笑了起来:“难怪我敲了半天门没人应,原是凌公子半夜掉床底了。”
说完便又转身去拿药。
苏韫晴看着他慢悠悠的起身,再看了一眼床上那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和一点褶皱都没有的褥子。
她知道,他整个晚上都没上床,他是抱着黄土在床底下睡觉的。
凌渊垂眸:“苏姑娘,你......找我有事吗?”
苏韫晴只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看着这个言行举止都让人琢磨不透的人。
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瑶芳端着药碗进来了:“凌公子,快趁热把药喝了吧!”
凌渊道:“多谢姑娘,放桌上便好。”
瑶芳应声放下药就识趣的退了出去。
瑶芳出门后,他走到门边捡起被她撞掉在地上的门闩,唇角微微勾了勾,面上却是无比的平静。
“苏姑娘这么着急找我,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苏韫晴抬眸看到桌上那把剑,目光停留在剑柄蓝色的宝石上,抬手捏了捏太阳穴:“没,没事,这客房长时间没人住,门都坏了,改日让舅舅请个木匠来修一修。”
凌渊问道:“休息了一夜,你还好吗?”
“很好,补足了觉,感觉轻松多了,你呢?”
凌渊将黄土放下,黄土的脚爪还没落地,便径直跳到了苏韫晴怀中。
苏韫晴揉着它圆圆的脑袋道:“黄土果然有灵性,这么快就找到你了。”
凌渊道:“它好喜欢你......”
苏韫晴抬眸,四目相对,片刻后她忙移开了眼睛,道:“我向来很招小动物喜欢。”
“晴儿,快来把药喝了,都凉了......”
对面传来秦月娘温柔的呼喊声。
苏韫晴对着他指了指桌上的药碗,道:“我娘叫我,我得去了,你别忘了喝药。”
凌渊直接拿起药碗将一碗药一口气喝了个一滴不剩,再将碗底朝上对着她晃了晃。
“快去吧。”
苏韫晴抱着黄土出了门,回到自己屋中,却见秦月娘面色有些深沉。
她心道,这是哪里惹娘不高兴了?那便乖乖喝药好了。
捏着鼻子分了好几次才灌下去半碗药,揪着眉头砸吧着嘴哀求道:“娘,实在是喝不下去了。”
秦月娘从袖中掏出一颗糖来剥了塞进她嘴里:“糖都给你准备好了,含在嘴里,再喝一点,快,等下凉了更苦。”
“娘,可不可以不喝了?我本来就没事。”
秦月娘不由分说将她手中的药碗推到她唇边道:“不行,怎么这么大了还在跟我讨价还价?快点喝。”
看着碗中的药汁,那浓浓的黑色汁水中突然出现一个人影,他一口气喝光了一大碗药,将碗底朝上证明给自己看......
她一咬牙,一口气将剩下的药汁全部喝了下去。
秦月娘脸上总算露出了笑意,道:“这就对了嘛,我就说我三姑娘不能只长年龄和个子,不长心智。”
苏韫晴将空碗往桌上一放,伸出手来:“我还要糖。”
秦月娘从袖中再掏出两颗糖来,放在她手心道:“不许贪嘴,牙齿会坏掉。”
苏韫晴将手中的糖一握,笑道:“娘,我早就不是小时候了。”
说罢便抱着肥猫飞快出了门,朝着灶房旁边的那间客房跑去。
反正门已经坏了,她伸手直接慢慢推开,正好与预备出门的凌渊撞了个面对面。
“苏姑娘......”
苏韫晴没有说话,一手抱着黄土,一手伸到他胸前再将手心摊开。
凌渊看着她手心那两颗糖,愣了愣,心头的暖意使得眼底泛出极致的温柔。
苏韫晴道:“愣着做什么?那药那么苦,快吃一颗糖。”
他接过她手里的糖,颤声道:“多谢苏姑娘。”
苏韫晴问道:“你这是打算出门吗?”
凌渊点头。
苏韫晴将黄土塞回他怀里道:“那你中午记得回来喝药。”
凌渊柔声道:“好,我一定回来,你身子虚,赶紧回屋去休息。”
这时武刚也刚好出了门。
凌渊直接对着武刚道:“武刚,你在这好好护着院里的人,我去一趟玉满楼。”
武刚拱手:“是,公子。”
苏韫晴看着武刚那副对他唯命是从的样子,蹙眉道:“武师傅,你是谁家护院?怎么对凌公子这样言听计从?”
武刚咧嘴,心道露出破绽了,忙说:“这,凌公子让我护着院里的人,这本就是我的本分嘛,自然该听从。”
而廊下的秦月娘却看着凌渊的背影出了神,直到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自从昨天夜里他们被接回来,她便留意到了他剑柄上的那颗蓝宝石。
那是她小女儿在五岁时不知此物价值连城,随手便送给了一个毫不相干的流浪孩子,送出去的东西,自然是没有理由要回,否则这出尔反尔的行为该对孩子作何解释?
便也只得作罢。
但是她明明记得那个小男孩长着一对蓝色的眼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被整个泽江县的人视为异类,视为不祥,处处受人欺凌,甚至想要跳井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女儿救了他,送他宝石鼓励他勇敢的活下去......
可这颗蓝宝石怎么会在他手中?
女儿和这个成年男子一道被困洞中两天一夜,城中已经开始有了不好的言论。
一男一女,同处一室尚且都让人有话说,更何况是在那样一个与外界隔绝的地方待了两天一夜......
即便其中什么也没发生,也经不住人心的恶意揣测。
她上前拉住女儿的手,语重心长道:“晴儿,你现在已经不是小姑娘了,要知道与外界的男子保持距离。”
苏韫晴撇撇嘴:“我知道了娘,但是凌大哥他不一样,你不知道,若不是他,你女儿早就没命了,对待救命恩人,还要保持距离,这可不是爷爷教我的处世之道。”
秦月娘叹了一口气:“好吧,可是,你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吗?”
“身份?”苏韫晴连连点头:“知道啊,他是个好人,这世上再没有比他更勇敢更善良的人了。”
秦月娘疑心道:“真的?你对他的过去足够了解吗?难道他就没有干过夺人钱财宝物等强盗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