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昭意原本想要拒绝，她动手的时候不习惯有除了长生之外的其他人跟着自己。
但她刚要拒绝，宋飞便走到她面前，用那双在衣服上擦干净血污和汗液的手递上更多的凝胶。
“孔小姐，请让我跟着您。”
修改完外面守卫记忆的长生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好奇地伸手戳了戳宋飞捧在手上的凝胶，又抬头仔细地看了看她的脸。
宋飞站在原地，眉眼低垂，双手依旧保持着将东西递给孔昭意的恭敬姿态。
长生矮下身，认认真真地端详着那张脸，等到她和记忆里的那张脸渐渐重合，她蹦跳着站起身，笑着蹭到孔昭意身边。
“姐姐，我们让她跟着吧！”
两辈子加起来，长生都不曾干涉过孔昭意的决定，只要孔昭意不同意的，她就一定也不喜欢。
这一次面对宋飞，长生明显很反常。
但孔昭意还是点了头，既然长生想要她跟着，就一定是有理由的。
“好，跟着我就要听指挥，一切以我的指令为第一准则。”
“要你停手就要停手，要你原地待命就要老老实实待在原地。”
宋飞听懂了话中的寒意，低下头声音低沉却干脆利落的应了一声：“是。”
然后她将一直贴身佩戴的通讯器解了下来，交给自己身后的副手，眉眼低垂地站在孔昭意身后。
那几个由宋飞亲自挑选训练出来的黑衣人，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清理尸体的工作依旧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接替宋飞的那个副手也是个空间异能者，只不过她的异能等级不高，搬运这么大的箱子，就只能分成两趟。
这些尸体的清理工作很快就完成了，但这个房间溅到了不少血迹需要一一处理干净。
于是那些黑衣人留下继续清理血迹，宋梅君亲自带着孔昭意和长生快速通过了后面的检测，正式进入基地。
穿过那道高大的铁门，宋梅君便径直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去。
而孔昭意和长生则是在宋飞的导航下，开着车朝着唐家的主宅走去。
绕着唐家外面宽敞的马路走了一圈，孔昭意将车停在了唐家后门附近一个胡同里。
京市基地建造选址占用了一部分老旧民居，所以唐家附近有很多低矮的楼房，看样子应该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建成的。
老民居之间的距离挨挨挤挤的，但刚巧能够将车子停进去。
车子隐在胡同里低矮的雨檐下，随着日渐西沉，一点点被楼房的阴影遮蔽。
再加上的长生的异能影响，外面定时巡逻的基地守卫并没有发现孔昭意她们停在这里。
在等待的过程中，宋飞一言不发，只是在孔昭意升起空间屏障的时候，认真观察、感受着车身四周能量的流动。
天刚擦黑的时候，基地里似乎闹起来了。
原本正在巡逻的守卫，在腰间的通讯器响了两声之后就快速整队，朝着远处跑去。
“那个方向应该是朱家，应该是那些异能者已经跑出来了。”
宋飞盯着那个拿着通讯器的守卫的嘴唇，判断了一下她们现在的方位。
“你懂唇语？”
孔昭意对这个年轻却十分沉稳的女孩有些好奇。
宋飞低下头，手指有些紧张地扣紧，声音低了下去：“我……我以前听不见，只能看别人嘴唇的动作去判断对方的意思。”
这个答案让孔昭意有些意外，因为从刚刚开始，宋飞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似乎感受到了孔昭意的惊诧，宋飞抬起头，眼中带着些羞赧。
“我现在已经好了，很早之前就好了。”
“宋阿……宋副基地长当时把我带回家之后，就花大价钱找了最好的医生把我治好了。”
“我的听力没问题，不会给您拖后腿的。”
见她有些紧张，孔昭意笑了笑，身体放松地靠在椅背上。
“别紧张，我就随便问问。”
“会的多是好事，不一定什么时候，那些小技能是可以保命的。”
宋飞挺直了腰板，“多谢孔小姐教诲，我记住了。”
这过分的恭敬，让孔昭意笑出了声。
当初在她面前没个正经样子的宋璟行在自己老爹面前也和宋飞现在差不多，看来宋家还真是注重这方面的规矩。
想着那位动不动就哭天抢地求到她这的老客户，孔昭意拿出几包薯片，分给长生和宋飞。
“你认识宋璟行么？”
将薯片拿在手上并没有拆封的宋飞点了点头，以前每个寒暑假她都会见到宋璟行。
但因为她一直都内敛话少，又处处小心，所以宋璟行不太和她搭话。
小时候的宋飞从记事起就住在孤儿院里，那时候她叫小柔。
她也记不清她的耳朵从什么时候开始听不见了，但她记得孤儿院里的孩子总是因为她听不见就欺负她。
被抢走吃的，被抢走好心姐姐们送来的新衣服，甚至会在冬天的夜里被抢走被子。
她尝试过跟孤儿院里的老师哭诉，但她运气不好，遇到了没什么耐心的老师。
那个老师耐着性子哄了她两句，见她瘦削的脸上依旧挂着泪珠，便气愤地站起身，推搡了她一下。
于是，她就不再告状了，只是默默忍受着。
后来，那个孤儿院的院长因为贪污受贿，非法贩卖人口，被关进了监狱。
那些住在孤儿院里的孩子，有些被转移到了新的孤儿院，有一些则是被爱心人士领养了。
当时在儿童保护部门工作的宋梅君正巧负责转移孤儿院里的孩子，也是她发现了在车上被挤到最后排角落里，被抢走了面包牛奶的小柔。
或许是心疼她面对霸凌一脸的麻木，也或许就是一时的头脑发热。
宋梅君当天就申请领养小柔。
虽然在手续上并不算完全合规，但宋梅君动用了些人脉，还是将这个孩子落在了自己户口上。
从那以后，孤儿院里吃不饱饭的小柔有了新的家，也有了新的名字。
她叫宋飞。
但或许是那些不好的经历一直在影响她，所以直到成年，宋飞都一直是这样内敛沉默的性格。
就在宋飞琢磨着应该和孔昭意说些什么的时候，唐家的宅子里接连开出了几辆车。
“朱家的事情闹大了，过一会没人再出来了，咱们就准备摸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