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牧行舟先到的是他派来的几名部曲,其中一位还是首领。
苏颜更与族中长辈商量好由苏蘅担任新任族长,并告知他们自己要与牧行舟联姻一事,就有看门的奴仆跑来告知苏颜,牧家有人上苏宅求见苏颜。
苏颜的婚事只有她母亲和祖父做主,苏家长辈们不操那个心,都沉迷在幻想活字印刷术带来的荣耀中,就让苏颜带苏良回家见客
州牧府里的人大多都是苏二叔留下的人,苏颜还没有着手去挑选,里面不知道有多少方势力的细作。
而且,这大堂是专门审理、商定事件的地方,不适合接待客人。
所以苏颜没想叫人去请牧家来的人到州牧府来。
为表重视,苏颜让苏良骑马先一步回去去接待牧家派来的人。
坐马车要慢一些,苏颜到家后,赵云容和苏良和牧家的人已经聊过。
赵云容当初就从牧行舟看苏颜的眼神猜到他看上自家宝贝女儿,又知道他特意把自家女儿送到家再转道回晋州,早就对牧家要来提亲有所预料。
也因此,知道牧家来人时,她并未感到意外。
等苏颜招待完牧家的人,回头找她坦白时,赵云容也并未有任何诧异之色。
她悠闲地饮了一口茶才不紧不慢地问:“说吧,怎么跟牧家七郎认识的?”
“此事说来话长,我便长话短说了。
当初发现沈家有退婚之意,我便让阿赫伪装成沈家家主的护卫,混进沈家打听清楚沈家想如何退婚。
知道沈家林家想把错都推到我头上,叫我苏家白白吃下退婚这个亏,我便算计了牧家七郎与其他诸侯之子。
将他们引到湖边,亲眼目睹事情发发生,成为我最有力的证人。
后,我借谢恩之名上门拜访,赠送牧家七郎一杆绝世神枪,拿出连弩,趁机提出结盟与联姻。
不过牧家七郎只愿结盟,不愿与我联姻……”
“等等,既然他不愿与你联姻,那如今他派人来说他不日上门提亲又是为哪般?”赵云容脸色不太好看。
她女儿一个小娘子脸皮薄,当众提出联姻被拒绝该有多丢脸,多羞耻?
那牧七郎拒绝就拒绝了,怎还拒绝之后又来提亲?
当她女儿是他可以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的吗?
本来赵云容对这门亲事很满意,毕竟牧行舟和沈域一样,都是年轻一代里的领头羊,被人称为南北双星。
沈域是北方的文曲星,牧行舟是南方的武曲星,两人名声不相上下,家世相当,能力各有千秋,都是不可多得的好夫婿。
可知道牧行舟一开始是拒绝苏颜的联姻提议,后面又不知道为什么改变主意,赵云容就不满意了。
她女儿的确没有了诸侯父亲庇护,也的确是被沈家退婚,名声受损。
可苏家的男人还没死绝,容不得牧家七郎如此轻贱她女儿!
苏颜知道赵云容生气了,走到她身后给她轻轻捏肩,并哄道:“阿娘,当初我提联姻,是为保证结盟更牢固。
那牧家七郎不想成婚,所以拒绝这个条件,但他也同意让牧家其他郎君与我们这一房的庶女联姻。
那不是正儿八经的议亲,被拒绝也不算丢脸。”
“原来如此。”她就说自个女儿那么守礼,怎么会自己去挑选夫婿,而不是让她三叔父去提。
那三弟向来亲近苏蒿,阿颜若请他去跟牧家七郎谈结盟和联姻,恐怕会早早告诉苏蒿连弩的事。
到时,苏蒿那奸人,说不得会用她与阿颜那些弟弟妹妹的性命逼她拿出连弩,并逼迫她答应让牧七郎娶自家的嫡女。
那阿颜辛辛苦苦琢磨出来的连弩和其他东西,都为苏蒿一家做了嫁衣。
让她女儿所有的心血给杀父仇人当筹码,助他更上一层楼,光是想想,赵云容就气血翻涌,头晕目眩。
她反手握住苏颜的手,眼眶发红,声音哽咽,“若不是你阿爹被苏蒿那奸人毒害,沈家如何敢与林家合手算计你,如何敢退你的婚。
又何需你一个小娘子去找牧家七郎商谈结盟与联姻?”
这么出格的事,若不是被逼到绝地,她向来恪守礼数的女儿,怎做得出来?
赵云容心疼苏颜,也恨沈家林家,但最恨的,是苏蒿!
她夫君在世时,对苏蒿最信任,也最倚重,只要是夫君有的,那苏蒿也绝不会没有。
可苏蒿那个忘恩负义、猪狗不如的畜牲,竟伙同林家的细作毒害她夫君。
而更可恨的是,苏家竟把此事压下去,不许外传,也不许她们一家弄死苏蒿那个畜牲。
赵云容对苏家也是有恨的。
但她的一对儿女都需要家族当靠山,当垫脚石,她不能任性,带着孩子离开苏家,只能暂时忍下这口气。
“阿娘放心,即使阿爹不在,我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你与阿弟。
总有一天,我会让阿娘手刃杀夫仇人的!”苏颜反握住她的手,坚定地说。
赵云容更心疼了,“阿娘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阿娘支持你。
你去做你想做的事,阿娘帮你看着你那些弟弟妹妹,不让别人欺负他们、算计他们。”
如果守女德就是被欺辱,被抛弃,被喝血吸髓至死,那这女德不守也罢!
苏颜眼眶微热,“阿娘,谢谢你,我一定会让你们平安富贵过完后半生的。”
“养老的事有你阿弟呢,家中财物,还有人情与其他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大多都给了你阿弟,他合该给我养老。
你,等你嫁去牧家,享受牧家给予你的一切,也要孝顺公婆,免得落人话柄。”
“若是牧家对你不好,你做好面子功夫便可,不必将牧家的长辈放在心上。”
她如珠如宝娇养大的女儿,不是为了送给别人家当奴婢使唤的。
苏颜没想到赵云容这么开明,忍不住问:“阿娘,这跟你以前教我的不一样啊?”
以前赵云容教导原主,都是让她上孝敬长辈,中体贴夫君,下包容小辈。
怎么现在教她的却是完全相反的?
难道她看出自己不是原主了?
“宿主,我们会给原主所有亲人朋友植入一个合理的性情变化,所以就算你有时候做出与原主性格背道而驰的事,她的亲人朋友也不会怀疑。
所以说,她是不可能发现你不是原主的。”系统被她的想法惊到,于是开口解释。
苏颜这才放下心来。
赵云容抓着她的手,把她拉到身边坐下,摸着她的头说:“以前你要嫁的是沈家,沈家看重女子温顺贤淑的品性,所以娘才教你温顺贤淑。
现在,你要嫁的是牧家。
牧家阿娘了解不多,但与牧七郎的母亲见过几面,知道她是个要强的性子。
若你脾气太软,事事都要牧七郎为你出头,她怕是不会喜欢你。
所以,阿娘要教你强势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