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那层半透明的帆布帘,监护仪的滴答声清晰可闻。栀栀死死咬住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连护士扯动伤口时的刺痛都不及她生怕惊动隔壁的紧张。消毒棉球触到溃烂处的瞬间,她猛地弓起脊背,喉间溢出的呜咽被牙齿狠狠碾碎,化作压抑的闷哼。
汗水顺着额角滑落,在睫毛上凝成摇摇欲坠的水珠。她听见江凛翻动病床的响动,慌忙攥紧床单,连呼吸都刻意放得极轻。当镊子夹起腐肉的剧痛袭来,她突然把脸埋进臂弯,咬住磨得起球的袖口,布料很快洇湿大片,却成功将即将破口而出的哭喊死死堵了回去。
护士望着蜷缩在临时病床上的栀栀,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收紧。她无声地摇了摇头,眼底翻涌着复杂的疼惜——这个要强的姑娘咬着袖口的模样,与方才守在江凛身边寸步不离时如出一辙。镊子夹着棉球的动作几乎放得比羽毛还轻,另一只手虚悬在伤口上方,像是要将所有刺痛都拦截在外。
碘伏棉签划过溃烂处的刹那,她能清晰感受到对方绷紧的每一寸肌肉。\"再忍忍。\"护士压低声音,指尖悄然覆上栀栀攥紧床单的手,用掌心温度传递安抚。她特意避开那些渗血最严重的创面,先从边缘开始轻柔清理,镊子开合的动作精准到近乎苛刻,连金属器械碰撞的声响都刻意压到最低,生怕惊动帘子那头紧绷的神经。
帆布帘的褶皱间漏进几缕昏黄的光,在江凛苍白的指节上投下细碎的影。他原本凝望着输液管的目光突然转向声源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里,他的声音裹着沙哑的温柔,轻轻穿透那层薄薄的阻隔:\"没事的,疼就喊出来吧......\"输液架随着他侧身的动作微微晃动,绷带下的伤口扯得生疼,可他顾不上这些,只是死死盯着帘子,仿佛能透过布料看见她咬得发白的嘴唇。
隔着半透明的帘子,栀栀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却依然倔强地挤出声音:\"没事,不疼。\"话音刚落,消毒棉球擦过溃烂伤口的刺痛让她浑身发颤,指节攥着床单的力道几乎要将布料撕裂。
江凛靠在枕头上,望着微微晃动的帘子轻笑出声,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与宠溺:\"小时候就这样......\"记忆突然翻涌,初中时她摔破膝盖,也是这样咬着牙说不疼,结果晚上偷偷抹眼泪的模样全被他看在眼里。此刻监护仪的蓝光映着他眼底的笑意,他伸手轻轻扯了扯输液管,像是要穿过这层阻碍,揉一揉她倔强的脑袋。
江凛半撑起身子,输液架随着动作发出轻微的晃动,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在忍着我可会拔掉输液管去看你哦。\"苍白的手指已经搭上留置针的固定胶布,监护仪的警报声似乎都在这一刻变得急促。明明自己还裹着层层绷带,却像头随时准备冲破牢笼的困兽,隔着薄帘传递着炽热的担忧,\"别让我真的动手。\"
“没事儿,真不疼……”栀栀强撑着,声音微微发颤,努力想让语气听起来轻松些。可下一秒,护士手中的棉签触碰到伤口深处,钻心的疼痛如电流般袭来,她终究还是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啊嘶!” 那一瞬间,她紧闭上双眼,眉头狠狠皱起,身体也跟着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但很快,她又强行稳住,紧咬着嘴唇,似乎是懊恼自己刚刚那一声不由自主的痛呼,不想让江凛更担心。
江凛听着那声压抑又克制的痛呼,心猛地揪紧。他的手指攥紧了床单,恨不能此刻就到她身边。他微微提高音量,声音里满是心疼与温柔的安抚:“疼就喊出来……不要紧,我不笑你……”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层薄薄的帘子,仿佛这样就能穿透过去,看到她此刻的模样。“别憋着,不然我会更心疼。”他又补了一句,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在江凛声声关切下,栀栀咬了咬嘴唇,终于卸去那层倔强的伪装,声音带着些委屈和释然:“疼,真的疼。”她的睫毛上还挂着因疼痛泛起的泪花,眼神里多了几分依赖。刚才一直紧绷的神经在承认的那一刻,也跟着放松下来,她知道,在他面前,不必逞强。“早听你的就好了。”她嘟囔着,声音带着撒娇的意味,像是在埋怨自己,又像是在对江凛诉说心底的柔软。
江凛听到栀栀承认疼的那一刻,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疼意蔓延开来。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眼中满是心疼。但他强忍着,努力不让这份心疼流露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温和:“忍一忍,处理完就好了。”他顿了顿,又接着说:“护士很专业的,马上就结束了。”尽管语气平稳,可微微发颤的尾音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与心疼。
他靠在枕头上,眼神紧紧盯着帘子的方向,仿佛这样就能给她力量,让她少受些疼。表面上,他维持着镇定的模样,可只有自己知道,此刻内心有多煎熬。
护士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怜惜,随后更加专注地投入到包扎工作中。她从药箱里取出一卷崭新的绷带,动作轻柔而娴熟,先将一端固定在栀栀伤口旁干净的皮肤上,然后开始小心翼翼地缠绕。
每一圈绷带的缠绕都松紧适度,既不会让栀栀感到束缚,又能很好地保护伤口。护士不时停下手中的动作,仔细查看伤口的情况,确保没有任何遗漏或不适。
“好了,已经包扎好了。这几天注意别碰水,有什么不舒服就跟我说。”护士温柔地叮嘱着栀栀,同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伤口愈合得好的话,很快就没事了。”
栀栀抬起头,脸上还残留着因疼痛泛起的红晕,眼中却满是感激。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些许虚弱却很真诚:“谢谢您。”唇角微微扬起,扯出一个略显苍白的微笑。说完,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朝江凛所在的方向望去,像是在急切地想回到他身边。
栀栀脚步匆匆,绕过那层隔开的帘子,很快便来到了江凛的床边。她的发丝有些凌乱,脸颊还带着处理伤口时留下的淡淡红晕,眼神中却满是轻快。她微微弯下腰,凑近江凛,轻声说道:“我没事啦。”说着,还抬起那只包扎好的手晃了晃,似乎想让他更清楚地看到,自己已经处理好伤口,不必再担心。澄澈的目光中透着温柔与安心,像是要将满满的暖意传递给他。
江凛望着栀栀包扎好的伤口,眼神里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他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努力往病床旁边挪了挪,动作扯得伤口一阵抽痛,却也没停下。好不容易腾出些空间,他朝栀栀伸出手,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躺我这里吧,歇一歇。” 苍白的手指微微颤抖着,仿佛在无声诉说着他的关切与不舍,目光紧紧锁住栀栀,像是怕她拒绝。
栀栀看着江凛那满是关切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微微抿嘴,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神情,轻声回应道:“好,我要是压倒你刀口了可要和我说哦~”说罢,她轻手轻脚地在床边躺下,身体尽量保持着距离,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碰到江凛的伤口。她侧过脸,温柔地注视着江凛,目光里满是眷恋与依赖,仿佛只要在他身边,所有的疼痛与疲惫都能消散。
江凛轻轻叹了口气,手臂缓缓揽上栀栀的肩,动作虽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仿佛要将她紧紧护在怀中。他微微低头,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发顶,声音里满是无奈与宠溺:“你呀~就是逞强。”
说着,他收紧了手臂,感受着她身体传来的温度,心中的心疼与怜惜更甚。他知道她向来倔强,总是不愿在他面前示弱,可越是这样,他便越是心疼。“以后别再硬撑了,嗯?”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轻柔而坚定。
栀栀微微嘟起嘴,眼神里透着一丝不服气,尽管语气坚定,可那微微泛红的眼眶却出卖了她。她偏过头,佯装嗔怒地说:“谁逞强了!真不疼。”声音里还带着点娇嗔的意味。身体却不自觉地往江凛怀里靠了靠,像是在寻求更多的温暖与安全感。她的手指轻轻扯着江凛病号服的衣角,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的“嘴硬”更有底气些。
江凛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满是宠溺,轻轻点了点头,顺着她说道:“嗯,不疼,不疼。”他的手掌轻柔地抚着栀栀的发顶,一下又一下,像是在安抚一只倔强的小猫。心里明知她是嘴硬,却也不愿再同她争辩,只想着顺着她些,让她能好受些。他收紧了环着她的手臂,将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头顶,低低地说:“只要你好好的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