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婉怡，你的每一个选择都决定你以后要走的路，要想清楚再决定。你现在当然能跟我轻飘飘来一句你不上大学……”
俞意衡胸口堵着一口气，磨了磨牙齿耐着性子继续平和说道：“但是，你想好没有毕业证你能做的工作都是什么类型？哪怕以后遇到理想工作，人家需要你这个毕业证，你也可以笑着摇头说无所谓。只要你一定不会因为这个决定后悔，我不拦你。”
“别人最多会对你的选择感到可惜，真正承担人生剩余路程的只有你自己。以后的你回想你不上学的决定，能释怀吗？”
陈婉怡安静听俞意衡说完，颤抖着唇角，压了又压最终耷拉着唇角，啪嗒啪嗒流眼泪。
俞意衡没想把陈婉怡说哭，甚至都没敢用严厉的语气说这些话。他就是想让陈婉怡想清楚，不要因为家里那些事，让以前人生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一炬。
俞意衡朝柜子方向走去，拿到纸巾盒递给陈婉怡。
“还有一点。既然没钱，为什么还舍得在游戏花钱？”
俞意衡本来不想问这种，但今时不同往日，陈婉怡应该分的清轻重缓急，这种消费观念实在是无法理解。
陈婉怡吸了吸鼻子，抽出纸巾用力擤擤鼻涕才沉闷开口：“我之前在其他平台发长笛演奏的视频收入、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奖学金、哥你之前给我的零花钱，所有的收入都攒在银行卡里。我也是最近才用不了那张卡，当时办卡是我妈的名……我一点钱都拿不出来。”
“我妈是不打算让我回家，今年的学费是我之前用银行卡里存的钱交的，但是我办理休学又给我原路退回，导致我复学之后负担学费要多一年。我不找工作，暂时情况是能住在哥这里，但是过年、还有以后住哪都是问题。”
陈婉怡表现的状态确实是看不清楚眼前路。也是，本来好好的家，现在变得陌生可怕。还有自己凭本事赚的钱也一分没剩，想继续上学还要助学贷款。
俞意衡着实理解不了，就算陈婉怡不是亲生，现在做到这种程度是什么意思？是想要逼着一个上大学的小姑娘做出什么事呢？
一点钱都不给留，做的真绝。
陈婉怡是什么仇敌的女儿吗？
当时收养到底是为什么？
俞意衡去考虑那些没有用，很明显他妈不会跟他说清楚陈婉怡的身世问题。
俞意衡放下纸巾盒，先是给陈婉怡倒杯温水递过去，然后才沉声开口：“去办新卡，以前的收入拿不回来就当是他们这些年养你，你给的回报。后面视频的收入往新卡里提现，新卡的钱实实在在属于你，好好攒着谁都不许给。你学费的事，我负责。你就是以后有志气往上继续读，我也供你。”
陈婉怡听到这话当然感动，眼泪又没忍住，埋头喝水想让自己别那么狼狈，结果泪水直接顺着脸颊滑落进杯子。
陈婉怡眼圈通红望着俞意衡，哽咽道：“哥……”
俞意衡不是想跟陈婉怡煽情，继续说道：“我负责学费以及学习资料、考试费用和住宿费用。过年你想回家就跟我回家过年，不想回家就继续租房子，做这些只是因为你是我妹。不过，生活费你自己想办法。”
俞意衡完全是考虑过才这么说，陈婉怡没有跟他开口肯定是算过这些钱是什么数额。就是因为不是小数目，不然也不会助学贷款和辍学这些路都想过。
俞意衡很清楚陈婉怡以前吹长笛做视频，还有穿搭教程种草视频那些收入虽然比不上他做游戏那么恐怖，但完全能满足陈婉怡的日常花销。
客观说，陈婉怡很让大姨一家省心了。
即便陈婉怡经常买最新款游戏碟，还有后来买神域装备，但是银行卡那笔钱绝对不是小数。
大姨这是从办卡不用陈婉怡名字就开始算计？等的就是这一天？素未谋面的表弟还真是生在福窝。
俞意衡见陈婉怡不吭声，以为陈婉怡还是想不开要去打工，皱皱眉头。
“陈婉怡，我不相信你连不上学都敢想，会连从零开始的勇气都没有。”
陈婉怡面露难色，犹豫再三才闷声开口：“哥，其实我不是你妹妹……我妈说我不是她生的。”
“我知道，那你也是我妹。”
俞意衡说完，陈婉怡手里的杯子一个没拿住掉落砸在地上，满地碎成片的陶瓷，还有水液。
陈婉怡急匆匆就想蹲下身子去捡，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俞意衡知道这些。知道还是这样的态度？连她妈都不要她了，为什么她哥还能这么平静？
陈婉怡真的是惊吓到。
俞意衡眼疾手快把陈婉怡拉开，去拿扫把和铲灰工具时还不放心交代陈婉怡：“站着别动。”
“……”陈婉怡站在一旁愣愣看着俞意衡收拾。
从小就是这样，不管闯什么祸，她哥都会帮她处理，虽然总是处理之后对她说教。这也是为什么总是有人疑惑俞意衡那么嫌弃她，她还从小就喜欢跟着俞意衡屁股后面。
小孩子时期是最能分清谁对自己好、谁不好，陈婉怡打心底清楚她哥表面再嫌弃她，最终也都会护着她。
俞意衡把残渣和水液都收拾干净，用手又过一遍才放心，因为陈婉怡有时候自己不注意就穿个袜子在地面上跑，万一没扫净就是危险。把残渣用抹布包好，俞意衡用胶带缠一圈把做好标注的纸贴进胶带内侧才扔到垃圾桶。
等洗完手回来，见陈婉怡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跟雕塑一样。
俞意衡挑眉，语气开玩笑道：“摔碎杯子自己罚自己罚站？”
陈婉怡这才慢吞吞挪动脚步，见俞意衡拿杯子倒温水喝，陈婉怡这才坐到沙发上。
“哥，那些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俞意衡闻言望向陈婉怡，倒是没有回避问题，现在这种情况说清楚对大家都好。
“从你跟我说你为什么休学来找我那天晚上，我问我妈，我妈说的。”
“哥，我不敢跟你说，我怕连你也不认我……”
陈婉怡说着又想流眼泪。
俞意衡头都大了，语气带上几分讨饶。
“你快坚强点，我从小最怕你在我面前哭。你小时候也没哭这么勤，我真不会哄女生。”
陈婉怡破涕为笑，想起以前的事——每次她哭，俞意衡都是她要什么给什么，平时跟她争的东西这种时候都会给出去。
陈婉怡吐吐舌头，“你会哄男生就行嘛。”
“就你话多。”俞意衡想到柏霖没忍住笑，他其实也不太会哄男生，单纯是柏霖好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