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上了发条，在忙碌与期盼中有序向前。
动物园之行在网店稳住后，被叶尘和温书言提上了日程。
许久没有跟爸爸妈妈一块出门的念念穿着自己平时都舍不得穿的漂亮小鞋子和漂亮小衣服，背上自己的小水壶，一大早就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的看着电视等爸爸妈妈醒来。
卧室内，头一天晚上在仓库忙到十点多才回来的温书言还在睡。
朦胧间，她的手习惯性朝床里边摸了摸，在摸到凉意的那一瞬间清醒了。
“宝宝？”她猛地坐起身，睁大了眼睛看向一旁空着的床铺，慌乱的穿上拖鞋出了卧室。
还在目不转睛看电视的小家伙一看到她，立马爬下沙发朝她跑来，兴高采烈的说道：“妈妈，你醒啦！我们是不是可以去动物园了！”
看到叶念安安生生的待在客厅里，温书言才松了一口气，蹲下身接过她扑过来的小身子，下意识放轻了声音说道：“念念今天醒的这么早，这么开心呀，不过这会动物园还没有开门，爸爸也还没醒，我们再等会好不好。”
“好吧....”叶念小朋友一听妈妈说的话，原本兴奋的声音也变得低落起来，不过很快便恢复到期盼的模样，乖巧的点点头后重新爬回沙发上看电视。
孩子以往待在家太闷了，她还没有上幼儿园，这段时间几乎都是温母过来照看她的，但温母年龄大了也不能每天都带她出去。
温书言垂下眼眸，心疼的神色全部被她遮掩到了眼底。
她不知道叶尘昨晚是几点回来的。
国内最近兴起什么双11活动，现在临近的日子马上要到了，叶尘几乎每天都在工厂和仓库待到半夜才回来。
她想了想，看了眼时间，没去敲书房的门，转身进了厨房简单做了两个三明治，拿了两瓶牛奶，母女俩一块坐在电视前解决早餐。
为了不打扰女儿难得高昂的兴致，温书言硬是让她看了整整一个小时的电视。
一直到十点的闹钟响起，她才起身去敲响了书房的门。
“咚咚——”
轻微的两声敲门声并没有吵醒叶尘，窗帘拉紧，昏暗的屋内躺在狭小床上的他翻了个身，转手又往上拉了拉被子。
“叶尘？”
温书言又轻轻敲了两下，里面依旧没有回应，她犹豫了一下，握住门把手，轻轻推开一条缝隙。
书房里光线太暗，只有窗帘缝隙透进一丝微光。
那张临时搭起的小床上，叶尘侧身蜷缩着，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凌乱的黑发和紧闭的眉眼。
他睡得似乎很沉，呼吸均匀悠长。
温书言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心头莫名软了一下，双11临近，他肩上的压力的确很大。
因为她们家所有的欠款都要在这个节日过后开始清款，不能再拖了。
她不忍心叫醒他，正准备悄悄退出去。
“妈妈！”客厅里，念念等得有些着急了，脆生生地喊了一声：“爸爸醒了吗？我们可以走了吗？”
床上的叶尘眼皮动了动，眉头微蹙，似乎被这声音惊扰。
他含糊的咕哝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视线先是茫然地落在天花板，然后转向门口，对上了温书言还未来得及移开的目光。
他的眼神初时还有些迷蒙，像蒙着一层水雾，但在看清是她之后，那层雾气迅速散去。
大脑回过神的叶尘几乎是立刻撑着胳膊坐起身，揉了揉额角。
“几点了？”他的声音带着刚醒时的沙哑，有些干涩。
“十点多了。”温书言移开视线，语气尽量平淡：“念念等急了，你要是还困……”
“不困了。”叶尘立刻打断她，掀开被子下床，动作有些急：“我马上就好，洗漱一下就走。”
他站起身，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衬衫，有些皱巴巴的，他似乎想抬手整理一下头发，手抬到一半又放下，显得有些无措。
好不容易想在母女俩面前争取个好印象，结果一觉居然睡到了十点多……
“你们吃早餐了吗？”
“吃过了。”温书言点点头：“给你留了三明治在厨房。”
叶尘闻言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光亮。
“好，谢谢。”他低声道，然后快步走向卫生间，背影显得有些急促。
温书言看着关上的卫生间门，嘴角的弧度连自己都没察觉到向上扬起，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明媚了许多。
等她带着收拾好的念念走到玄关换鞋时，叶尘已经迅速收拾妥当，换了一身干净的休闲服，头发也用水随意抓了抓，虽然还有些湿漉漉，但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利落。
他手里正拿着那个留给他的三明治，几口就吃掉了一大半，腮帮子塞得鼓鼓的。
看到她们出来，他快速咽下嘴里的食物，喝了一大口水，眼中带着笑意看向叶念：“念念等急了吧？爸爸准备好了，我们出发！”
“出发！去看大象！”念念欢呼起来，立马殷勤的跑过来主动牵住了叶尘的手。
“小人精。”温书言看着她活泼开朗讨喜的模样，笑着嘀咕了一句。
出门的东西早已收拾好。
叶尘牵着叶念走在前面，温书言拎着包走在后面，出门后，叶尘转身下意识伸手想要接过她手里的包。
温书言身体反应让她直接避了过去，然后抬头对上叶尘的眼神有些无措，低声道：“我自己来就行。”
哎。
叶尘的手顿在半空，眼神黯了一瞬，数不清这已经是自己第几次在心里叹气了，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他笑了笑，没再坚持，转而弯腰一把将念念抱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结实的手臂上：“走咯！爸爸带我们念念飞高高去坐车！”
“飞高高！飞高高！”念念搂着他的脖子，开心到笑声不断。
温书言锁好门，跟在他们身后，看着叶尘宽阔的背影和女儿兴奋挥舞的小手，看着他侧过头，耐心的听着念念叽叽喳喳说着从电视里看来的关于动物的“知识”，而他嘴角始终带着温柔纵容的笑意。
这一幕，和谐得让她有些恍惚，这是她曾经在无数个深夜里，连想都不敢想的场景。
去动物园的路上，叶尘开车。温书言抱着念念坐在后座，正耐心的回答着女儿层出不穷的“为什么”。
“妈妈，大象为什么鼻子那么长？”
“因为长长的鼻子可以帮助它们喝水，吃东西，洗澡，还能拿东西，就像我们的手一样，非常有用。”
“那老虎为什么有花纹呀？”
“那是它的保护色，躲在草丛里不容易被发现，这样它才能抓到猎物吃饱肚子呀。”
女人温婉的的声音柔和，解释得浅显易懂，丝毫没有不耐烦，念念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发出“哇”的惊叹声。
叶尘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互动亲密的母女俩，忍不住跟着笑弯了眼睛。
到达动物园，人比想象中还要多，叶尘一直紧紧抱着念念，生怕被人群挤到，他个子高，念念坐在他肩膀上，视野极好，兴奋的指着各种动物大呼小叫。
“妈妈！你看！长颈鹿的脖子真的好长呀！”
“爸爸！大熊猫在吃竹子！它好懒哦，都不动！”
“哇！大象！真的有大象！它的耳朵像扇子！”
这个时候，温书言才觉得带孩子真的很容易。
如果没有叶尘这个当爸的带着小孩一块来动物园，她一个人肯定要累惨了。
小孩子在自己感兴趣玩的事情顶上，那真是活力无限。
叶尘驮着她，硬是在动物园里逛了大半圈，出了一身薄汗才把兴致依旧兴奋的叶念放了下来。
就这，她们坐的地方刚好是一座假山金丝猴生活的区域旁边，叶念刚坐下来，就指着一只正在假山上蹦跳的金丝猴开始发问：“爸爸，那只猴子的屁股为什么是红色的呀？”
口干舌燥拧开瓶盖还没顾的上喝口水的叶尘被问的一怔，他哪研究过这个。
好在一旁的温书言开口给女儿解释道：“那是它们特殊的皮肤，叫“性皮”，成年之后就会变成那样，是一种成熟的标志。”
话落，趁机一口气喝了半瓶水解渴的叶尘恍然，低头跟女儿打趣着：“听见妈妈说的了吗？就像念念长大了会换牙一样，那都是长大的标志。”
叶念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下一秒注意力就又被不远处开屏的孔雀吸引过去。
叶尘人生头一次体会到小孩子的十万个为什么真的会逼疯人。
在动物园逛了快有两个小时，差不多就逛完了，温书言哄着小家伙好不容易要走了，结果刚走到一片相对开阔的休息区时，叶念停下了脚步。
她们的左前方有一个卖零食饮料的小店。
其实从进动物园里开始这种小店就非常多，叶念不是不想要那些眼花缭乱的玩具和吃的，只是她知道妈妈没钱，而且自己的注意力最开始也都在那些动物身上。
可现在马上就要离开动物园了，大多数动物也都见完了，所以她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花花绿绿的玩具和吃的给吸引了。
她看着一旁路过的小朋友手里拿着的动物造型的，眼睛眨巴眨巴，小脸上写满了渴望，但她只是看着，没有像有些孩子那样缠着父母哭闹。
温书言看到了女儿的眼神，心里软了一下，正要开口，叶尘却已经蹲了下来，视线与叶念齐平。
“念念想吃那个？”他指着小店的方向，温和的问。
叶念用力的点了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希翼着小声说：“我想要小兔子形状的。”
妈妈没钱，那爸爸会有钱给她买吗。
叶尘二话不说应了下来：“好，爸爸去给念念买小兔子。”
说着，他站起身朝温书言道：“你们在这边树荫下坐会儿，我很快回来。”
看着他快步走向小店的背影，温书言牵着女儿走到一边的长椅坐下，她从包里拿出湿巾，仔细擦掉念念额角和鼻尖冒出的细汗。
“累不累？”她柔声问。
“不累！”念念精神头还很足，一边回答着妈妈的话，一边晃着小腿，眼巴巴的望着爸爸离开的方向。
小孩子的快乐很简单，没有大人那么复杂。
没过多久，叶尘就举着一个蓬松雪白，顶着两只长耳朵的兔子回来了。
他走到叶念跟前，蹲下身把外面那层薄薄的保鲜膜撕掉，这才递给望眼欲穿盯着“小兔子”看的女儿。
“谢谢爸爸！”念念欢呼一声，小心翼翼的把接了过去，伸出小舌头轻轻舔了一下，脸上立刻绽放开一个又大又甜的笑容，吃的认真无比。
看样子，比她脸还大的要吃好一会儿了。
叶尘看着女儿的小脸，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然后站起身自然的坐在温书言旁边的空位上，长腿微微伸展。
座椅不大，他一坐上来，两人的身子就紧紧挨着，还伴随着细微的动作来回摩擦，很快便让温书言有些不自在的想要调整一下距离。
这种亲密的距离，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不过她能挪动的位置并不宽。
一边是叶尘大大咧咧的坐姿，一边是女儿摇头晃脑的吃着，再往叶念那边挪一点，估计一个不注意就会沾上她黏糊的小手。
黏黏的，衣服沾上很难洗。
在轻微洁癖发作的情况下，温书言最终选择了按兵不动，只是有点心神不宁。
叶尘从坐下后便低头拿出了手机在看信息，然后一直在打字回复。
干坐一会儿的温书言有些无聊，她习惯在带孩子的时候不看手机，而且再加上她那个手机是好几年前买的，才花了一千多块钱，现在实在是有些卡顿，平时几乎只能接听电话。
于是无聊的她注意力不由自主便转移到了叶尘手机上。
但只是粗略的看了一眼就移开了。
他往常对于手机警惕的很，连密码都没跟她说过，两人还曾经因为手机大吵一架，说实话，她其实一直都怀疑他外面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