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合上手中的文件，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叠放在桌上，是一个典型的谈判姿态。
“考虑得怎么样？”他开门见山，没有任何寒暄。
苏晚红唇微启，声音带着她特有的慵懒调子：“叶经纪人，影后奖杯的承诺很动人，但我很好奇，你看中我什么？除了这张脸。”
她指了指自己素净的脸蛋：“你应该很清楚，外面是怎么说我的。”
叶尘看着她，眼神平静无波：“我看中的，正是你这张脸。”
苏晚挑眉，等待他的下文。
“顶级的骨瓷，需要顶级的工匠来打磨。”叶尘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强大的自信：“你的外貌是老天赏饭吃的顶级资本，这无可否认，但更重要的是，我在你昨天的眼神里，看到了不甘心。”
他顿了顿，继续道：“不甘心只做花瓶，不甘心被轻视，不甘心命运被他人摆布，这种不甘心，是支撑一个演员走下去的最强动力，至于演技…”他语气淡然：“可以教，可以磨，但野心和韧性，是教不来的。”
他的话，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苏晚层层伪装下的内核，惹得她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弹动一下。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他看人看得太透。
“所以……”苏晚稳住心神，迎上他的目光：“你的计划是？”
叶尘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厚厚的文件，推到苏晚面前。
“这是为期五年的经纪合约，以及我为你在未来一年内规划的初步发展路径。”他示意苏晚看：“包括表演培训，形象重塑，以及第一个资源。”
苏晚拿起合约，没有立刻翻开，而是先看向了那份“发展路径”。
上面清晰地罗列了时间节点和目标，甚至包括几个她听都没听过，但看起来制作精良的小成本文艺片和知名导演的配角机会，路径清晰，目标明确，不像是在画饼。
而第一个资源，赫然写着——知名导演陈导即将开拍的电影《暗香》中的一个重要女性角色，虽然不是女主角，但人设复杂，极具挑战性和记忆点。
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
陈导是圈内公认的会调教演员的导演，他的戏，哪怕是配角，也含金量极高，这个机会，对于她现在的处境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陈导的戏？”苏晚抬起眼，眼中带着难以置信：“你怎么能确定我能拿到？”
叶尘神色不变：“这就是我的事情了，你只需要告诉我，愿不愿意签这份合约，愿不愿意相信我，按照我为你规划的路走下去。”
话落，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锁住苏晚，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苏晚，这是一场赌博，赌注是你的五年，和我叶尘在圈内的声誉，赢了，你我共赢，影后奖杯不是梦，输了……”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低沉：“我承担所有损失，你恢复自由身，但你要想清楚，踏出这一步，就没有回头路了，我会用最严格的标准要求你，你过去的散漫，任性，都必须收起来。”
随着尾音落下，办公室内一片寂静，只有中央空调轻微的送风声。
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苏晚看着眼前冷静得近乎残酷的男人，又低头看了看手中那份沉甸甸的合约和发展规划，诱惑巨大，代价也同样清晰。
她想起昨天片场的嘲讽，想起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想起深埋在心底的渴望，想起那条关于王总的警告短信……
几分钟后，苏晚抬起头，眼中所有的犹豫和试探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和一丝妖娆的笑意。
她拿起桌上准备好的钢笔，利落地在合约最后一页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
然后，她将签好的合约推回到叶尘面前，红唇勾起一个明媚又带着点挑衅的弧度：
“叶经纪人，以后……请多指教。”
“不过，”她话音一转，眼波流转，落在叶尘交叠的手上，意有所指地轻笑：“指导归指导，可别再手抖了。”
叶尘接过合约，看着上面娟秀有力的签名，指尖悄悄蜷缩了一下，但面上依旧波澜不惊。
他收起合约，站起身，向她伸出手，这一次，他的手很稳。
“合作愉快，苏晚。”
“合作愉快。”
苏晚脸上挂满了笑意。
只是那笑是不达心底的笑意。
叶尘把合约稳妥的放入抽屉里后，抬头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更沉稳了几分：“接下来，你需要尽快搬离现在的住处，公司会为你安排新的公寓，确保安全和隐私。”
苏晚挑眉：“这么快？叶经纪人效率果然名不虚传。”
“时间不等人。”叶尘按下内线电话：“阿哲，进来一下。”
周哲很快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
“这位是我的助理周哲，以后你的日常行程，生活安排，主要由他负责对接。”叶尘介绍道，然后转向周哲：“阿哲，这位是苏晚，公司新签的艺人，你带她去办理入职手续，熟悉一下环境，然后联系后勤部，尽快把公寓的事情落实。”
“好的，叶哥。”周哲对苏晚露出职业化的微笑：“苏小姐，请跟我来。”
苏晚站起身，临走前，又回头看了叶尘一眼。
他已经重新坐回办公桌后，拿起了另一份文件，侧脸线条冷硬，完全进入了工作状态，仿佛刚才签下她这个“潜力股”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可她分明记得，他刚才接过合约时，指尖那细微到几乎不存在的蜷缩。
苏晚唇角弯了弯，没说什么，跟着周哲离开了办公室。
门轻轻合上。
叶尘放下手中的文件，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只有在这种完全独处的时刻，他才允许自己泄露出一丝真实的情绪，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放松，胸腔里那颗疯狂跳动的心脏，也渐渐平复下来。
签下她了。
这一次，他把她牢牢地护在了自己的羽翼之下。
他睁开眼，目光锐利扫过办公桌上的一份日程表。
上面密密麻麻地排满了各种会议和约谈，叶尘拿起笔，在其中几项上做了标记和调整。
苏晚的培训计划，必须立刻启动，陈导那边的接触，也要加快进度，还有星耀和王鹏那边的动向，需要更加紧密地监控。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表演老师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