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槟榔花煞

岭南七月,雾如化不开的脓水,将雾瘴镇裹得密不透风。镇口百年槟榔树斜倚溪边,淡棕色花蕾垂在水面,映得溪水泛着死气沉沉的黄。林婉儿随李承道踏上青石板时,鞋底沾着的露水凉得刺骨,指尖触到腰间布囊里的槟榔花干,竟像摸到一片冻硬的骨头——那是师父口中能“清瘴解毒”的良药,此刻却透着股针扎似的寒意,顺着指尖往心口钻。

“师父,你听。”林婉儿忽然驻足,耳廓绷得发紧。雾中传来细碎声响,不是虫鸣,是人的咳嗽声,咳得断断续续,像破风箱在枯木里抽拉,可咳到最后,竟掺了几声痴笑,软腻腻的,像有人含着糖在暗处偷乐,听得人后颈发毛。李承道的脸在雾里更显苍白,颧骨下的凹陷投着青影,他抬手压了压道冠,声音比雾还冷:“别多问,先去土地庙。”说罢快步往前走,青布道袍下摆扫过路边的野草,惊起几只飞虫,虫翅扑棱的“嗡嗡”声,在这死寂的镇子里竟像铜铃般刺耳,撞得林婉儿耳膜发颤。

跟在最后的赵阳缩着脖子,怀里攥着的黄符被汗湿得发皱,边角软塌塌地卷着。他眼小却瞪得溜圆,瞳仁里映着雾的惨白,时不时往后瞟——进镇时,他分明看见溪边槟榔树下站着个穿蓝布衫的女人,长发垂到腰际,发梢还滴着水,可等他揉了揉眼再回头,树下只剩满树摇晃的花蕾,淡棕色花瓣落在地上,薄得像纸,叠在一起竟像撒了一地碎指甲。

土地庙藏在镇子东头的老槐树下,门楣上的“土地公”牌匾裂着道斜缝,木茬子翘得锋利,供桌上积着厚厚的灰,只有正中央一小块地方被擦得发亮,显是常有人来。李承道刚把随身的布包放在干净处,庙门就被风“吱呀”撞开,一股带着水汽的腥气涌进来,一个汉子抱着孩子跌跌撞撞跑进来,粗布短褂后背全被汗浸透,贴在身上显出嶙峋的脊梁。孩子窝在他怀里,脸蛋烧得通红,嘴唇干裂得翻起白皮,每喘一口气都带着剧烈的咳嗽,咳到身子发僵时,突然咧嘴,对着空落落的供桌“咯咯”笑起来,眼睛却直勾勾盯着李承道的布包,瞳孔里蒙着层白雾,像两团揉碎的棉絮。

“李道长!您可算来了!”汉子“扑通”跪在青石板上,膝盖砸得石面发出闷响,震得林婉儿脚边的草屑都跳起来,“这孩子昨晚还好好的,今早起来就咳,一到晚上就笑,笑起来像丢了魂似的,您看这……是不是花娘又出来作祟了?”

李承道蹲下身,指尖刚触到孩子的额头,那孩子突然不笑了,也不咳了,小手动得像抽筋,死死抓住李承道的道袍袖口,指甲几乎要嵌进布缝里,含糊不清地喊着“花……花……”,声音细得像蚊蚋,却带着股扯不断的黏腻。林婉儿连忙凑过去,鼻尖先碰到一股淡淡的腥甜气,再看孩子的指甲缝里,沾着点淡棕色粉末,颗粒细得像扬尘,和自己布囊里的槟榔花干碾碎后的模样一模一样。她刚要开口问,李承道突然抬眼,眼神冷得像冰,死死按住她的话头。“不过是瘴气入体,”他从布包里掏出一张黄符,指尖沾了点清水,“啪”地贴在孩子眉心,符纸边缘还卷着,“今晚让他睡在庙外的石台上,明日天亮我来施符镇瘴。”

汉子千恩万谢地抱着孩子走了,庙门刚关上,赵阳突然指着供桌下惊叫,声音发颤像被掐住了脖子:“师、师父!那是什么!”林婉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供桌下的阴影里,躺着一朵新鲜的槟榔花,花瓣边缘沾着暗红的血渍,干得发乌,花萼上还缠着根黑发,油亮得像漆,垂在地上轻轻晃着,竟像条刚褪了皮的小蛇。

李承道的脸色“唰”地沉了下来,他抽出腰间的桃木剑,剑刃泛着冷光,小心翼翼地挑着那朵花,扔进旁边的香炉里——花刚碰到火星,没像寻常草木那样“噼啪”燃烧,反而“滋啦”一声,冒起股淡绿色的烟,烟丝缠在一起,裹着股腥甜气味,像腐烂的槟榔果泡在蜜里,熏得林婉儿胃里一阵翻腾。“雾瘴镇的东西本就特殊,别少见多怪。”他把剑插回鞘,木柄撞在剑鞘上发出“笃”的一声,“你们俩守在庙里,不许出去乱走,我去后山看看瘴气。”说罢抓起布包就往外走,道袍袖口扫过香炉边缘,林婉儿眼尖,瞥见那袖口上沾着的淡棕色粉末,和孩子指甲缝里的分毫不差,甚至还沾着半片没碾碎的槟榔花瓣。

庙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赵阳把怀里的符纸一张张摊在供桌上,指尖哆嗦着划过符上的咒文,嘴里念念有词:“镇心咒、驱邪符……师哥,你说刚才那孩子,会不会是被花娘附了身?我听镇上的老人说,花娘当年被烧死的时候,手里还攥着槟榔花,指甲都嵌进花瓣里了,所以每年这个时候,只要有人碰到槟榔花,就会被她缠上……”

林婉儿没接话,她走到香炉边,蹲下身用树枝拨弄烧剩的花骸——焦黑的花瓣下,竟露出块淡棕色的木牌,指甲盖大小,边缘被磨得光滑,上面用细刀刻着“王掌柜”三个字,刻痕里还嵌着点暗红的东西,像干涸的血。“是镇西药材铺的王掌柜?”赵阳凑过来,声音发颤,“我昨天去镇上买符纸,还见过他,他站在柜台后算账,说最近槟榔花卖得特别好,好多人买回去泡水喝,说能清瘴气,他还劝我也买一包……”

林婉儿的心“咯噔”一下,像被什么东西砸中,她突然想起刚才那汉子说的话——孩子昨晚还好好的,今早起来就又咳又笑。若那孩子也喝了槟榔花泡的水,这怪病,会不会就和这看似无害的槟榔花有关?

就在这时,庙门突然被拍得“哐哐”响,门板震颤的声音混着女人的哭喊声传进来:“道长!不好了!王掌柜出事了!你们快出来看看啊!”

林婉儿和赵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恐。赵阳慌忙把符纸往怀里塞,几张没捏住的飘在地上,林婉儿则摸了摸腰间的布囊,确认槟榔花干还在,跟着赵阳往门外跑——雾比刚才更浓了,沾在脸上像湿棉絮,吸进鼻子里都是那股淡淡的腥甜气。

镇西的药材铺灯火通明,灯笼的光透过雾散成一团昏黄,门口围了不少人,哭喊声、议论声混在一起,在雾里撞来撞去,显得格外嘈杂。林婉儿挤进去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裹着槟榔花的甜气扑面而来,她看见王掌柜躺在柜台后面的地上,脸色青紫得像泡过的紫苏叶,嘴巴大张着,舌头微微外吐,手里还死死攥着朵新鲜的槟榔花,花瓣上沾着的血已经干了,结成暗红的痂,而他的喉间,鼓着个淡棕色的肉赘,有拇指大小,表面凹凸不平,竟像极了未开的槟榔花蕾,肉赘顶端还沾着点未干的血迹,顺着脖颈往下流,在衣襟上洇出一小片黑印。

“刚才还好好的!他说喉咙痒得难受,想嚼口槟榔花缓解一下,结果嚼着嚼着就开始咳,咳得直不起腰,后来又突然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然后‘咚’的一声就倒在地上,没气了!”王掌柜的老婆坐在地上哭,双手拍着地面,指甲缝里还沾着药渣,“我看他喉咙上那个东西,就是花娘的手!是花娘来索命了啊!”

林婉儿蹲下身,指尖刚要碰到那个肉赘,王掌柜的尸体突然动了一下,不是抽搐,是喉结处猛地鼓了鼓,那肉赘“噗”地裂开道小口,掉出块小木牌,落在地上发出“嗒”的轻响——木牌上刻着“李秀才”三个字,和她在香炉里找到的那块,材质、大小一模一样。

赵阳在旁边看得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他拉了拉林婉儿的袖子,声音抖得像筛糠:“师哥,这、这木牌上的名字,该不会是下一个要出事的人吧?王掌柜刚死,就掉出李秀才的名字……”

林婉儿没说话,她捡起那块木牌,指尖触到刻痕里的粗糙,心里像压了块石头。她抬头看向雾的深处,后山的方向,那股腥甜气味越来越浓,像有无数朵槟榔花在暗处悄然绽放,花瓣上还沾着未干的血。

两人往李秀才家赶,雾黏在皮肤上像湿冷的蛛网,走一步都觉得沉重。李秀才家在镇子北头,是座小小的院落,院门口种着棵半大的槟榔树,淡棕色的花蕾垂在门楣上,风一吹就轻轻晃,像悬在头顶的小灯笼,看得人心里发慌。林婉儿刚推开虚掩的院门,就听见院里传来又咳又笑的声音——李秀才披着件单衣站在堂屋门口,衣摆歪歪扭扭地系着,脸色惨白得像张纸,眼下挂着青黑的眼袋,像被人揍了两拳,可他嘴角却勾着笑,眼神空洞得像两口枯井,看不见半点光。

“是道长的徒弟啊……”李秀才的声音沙哑得像磨过砂纸,每说一个字都要咳一下,胸口跟着起伏,“你们是来送符的吧?没用的,我咳得腮帮子都酸了,昨晚咳到后半夜,今天早上还对着镜子笑,笑得脸都僵了……”他顿了顿,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弯着腰,双手死死按住喉咙,指缝里渗出淡红色的血渍,滴在地上,像一朵朵小梅花。

林婉儿连忙上前想扶他,手刚碰到他的胳膊,李秀才突然直起身子,眼睛瞪得溜圆,瞳孔里满是血丝,他猛地攥住林婉儿的手腕,力气大得像铁钳,指节都泛了白,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肉里:“花娘让我给你带句话——今晚,她要找你师父算账!她要让姓李的,都偿命!”

赵阳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怀里的符纸掉在地上,被风卷着飘了老远。李秀才的脸突然扭曲起来,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两排黄牙,发出一阵尖锐的痴笑,笑声像碎玻璃在铁皮上刮,听得人耳膜生疼。他猛地推开林婉儿,转身往院外跑,边跑边喊“花娘来了!都得死!姓李的都得死!”,声音在雾里传得很远,撞得林婉儿心口发颤。

林婉儿和赵阳赶紧追出去,雾里只剩下李秀才的脚步声和笑声,忽远忽近,像在绕着圈子。他们追了没几步,就听见前方传来“扑通”一声闷响,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咔嚓”声——像是骨头撞在石头上。林婉儿跑过去,看见李秀才躺在溪边的槟榔树下,脸朝下,背上插着一根折断的槟榔枝,枝桠刺破了他的单衣,暗红色的血顺着枝桠往下滴,落在水里,晕开一小片红。淡棕色的花蕾散在他身上,薄得像纸,盖在伤口上竟像撒了一层碎痂。

“李秀才!”林婉儿蹲下身,手指刚碰到他的衣领,就觉得黏糊糊的——是血。她咬着牙,用劲把李秀才翻过来,看见他的脸已经没了血色,眼睛圆睁着,瞳孔里映着槟榔树的影子,而他的喉间,那个淡棕色的肉赘比王掌柜的还大,有拳头大小,表面的纹路更清晰,像极了饱满的槟榔花蕾,肉赘顶端裂开道大口,掉出的木牌落在地上,林婉儿捡起来一看,上面刻着两个字:赵阳。

赵阳看到木牌上的名字,腿一软,“扑通”坐在地上,眼泪瞬间就下来了,他抓着地上的符纸往身上贴,符纸掉了又捡,捡了又掉,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是我的名字……师哥,是我的名字!花娘要杀我!我不想死!师哥,我们快去找师父,师父肯定有办法救我!他每年都来镇里施符,花娘最怕他了!”

林婉儿点点头,扶着赵阳站起来,两人往后山走。雾里的槟榔树影像一个个站着的人,枝桠伸得老长,像要抓人的手。走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远远看见前方有一点昏黄的光——是李承道的灯笼。他站在一棵老槟榔树下,灯笼放在脚边,光刚好照到他的手,林婉儿看见他手里拿着朵新鲜的槟榔花,另一只手握着把小匕首,正低头在花瓣上划着什么,动作很轻,匕首尖划过花瓣,留下淡红色的痕迹,像血。听见脚步声,李承道猛地回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飞快地把槟榔花藏进袖筒里,匕首也收进了怀里。

“师父!”赵阳哭着跑过去,把刻着自己名字的木牌递到李承道面前,手还在哆嗦,“李秀才死了!他喉咙里掉出的木牌上是我的名字!花娘要杀我,您快救救我!”

李承道接过木牌,脸色沉了下来,他盯着木牌看了一会儿,指腹摩挲着上面的刻痕,突然从布包里掏出一张黄符,用匕首划破自己的指尖,鲜红的血滴在符纸上,晕开一小片,他嘴里念念有词,声音又快又低,听不清内容。符纸很快烧了起来,灰烬落在他的掌心,他把灰烬递给赵阳:“把这个兑水喝了,再贴上这张镇心咒,贴在胸口,花娘就不敢靠近你了。”

赵阳接过灰烬,连连点头,转身就要去找水。林婉儿突然拦住他,目光落在李承道的手上:“师父,这木牌是槟榔木做的,和后山的槟榔树材质一样,您刚才在树上划什么?还有您袖筒里的槟榔花,为什么要用匕首划?”

李承道的脸色变了变,颧骨下的青影更深了,他避开林婉儿的目光,语气生硬:“我在检查槟榔树的瘴气,刚才是在刮树皮上的霉斑,你别多问,不该管的别管。赵阳,你先回庙里等着,我和你师哥还有事要说。”

赵阳点点头,攥着灰烬匆匆走了。庙里只剩下林婉儿和李承道,雾从树缝里钻进来,裹着股冷意。林婉儿看着李承道,眼神里满是疑惑:“师父,您刚才藏的槟榔花呢?还有您袖口沾着的淡棕色粉末,和王掌柜、李秀才身上的,一模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承道沉默了片刻,风掀起他的道袍下摆,露出里面的衣角,林婉儿看见那上面也沾着点淡棕色粉末。他突然从袖筒里掏出那朵槟榔花——花瓣上刻着细小的咒文,淡红色的,像用血画的,纹路弯弯曲曲,和黄符上的咒文有几分相似。“这是引煞花,”他把花递给林婉儿,指尖碰到她的手,凉得像冰,“能暂时压住花娘的邪气,你明天把这些花分发给镇民,让他们挂在门口,能保平安。”

林婉儿接过花,指尖触到花瓣上的咒文,粗糙的刻痕硌得指尖发疼。她突然想起香炉里那股腥甜的怪味,想起师父袖口的粉末,想起孩子指甲缝里的残渣,疑团像雾一样在心里弥漫,可看着李承道严肃的脸,话到了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

雾更浓了,后山的槟榔树在风里摇晃,枝桠碰撞的声音像人的低语,林婉儿捏着手里的引煞花,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顺着脊梁骨往上爬——她总觉得,师父隐瞒的事情,比花娘作祟,还要可怕。

夜里,赵阳喝了符灰水,缩在供桌旁打盹,头一点一点的,脸色依旧苍白,可眉头却松了些,像是觉得有了护身符。林婉儿坐在庙门旁的石阶上,手里捏着李承道给的“引煞花”,借着油灯的光仔细看——花瓣上的咒文不是画的,是用匕首一点点刻出来的,刻痕里还嵌着点暗红的东西,像干涸的血,凑近闻,能闻到股淡淡的腥甜气,和王掌柜药材铺里的气味一模一样。

她突然想起李承道在后山老槟榔树下的动作——当时他握着匕首,低头对着花瓣比划,哪里是“刮霉斑”,分明是在刻这些咒文!林婉儿悄悄起身,走到赵阳身边,见他睡得沉,呼吸间还带着轻微的咳嗽,便小心翼翼地从他怀里摸出那张“镇心咒”符纸。符纸比普通的黄符厚一倍,指尖捏着能感觉到夹层里有硬纸,她屏住呼吸,用指甲轻轻挑开符纸边缘——里面果然藏着一张泛黄的纸片,展开一看,竟是张百年前的地契。

地契的纸页脆得像枯叶,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却能看清“后山槟榔园,归李承宗所有”——“李承宗”三个字,和师父族谱上祖父的名字一模一样。地契末尾还画着个简单的图案:一棵歪脖子槟榔树下,绑着个穿蓝布衫的女人,双手被捆在树干上,手里攥着一朵槟榔花,旁边用朱砂写着两个小字:花娘。

“师哥……你在干什么?”赵阳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刚睡醒的迷糊,林婉儿手一抖,地契差点掉在地上。她赶紧把地契塞回符纸里,叠好递还给赵阳,勉强挤出个笑容:“没什么,看你符纸掉出来了,帮你放好。快睡吧,明天还要给镇民分花。”

赵阳揉了揉眼睛,坐起身,眼神里满是不安:“师哥,我刚才做了个噩梦,梦见我站在一片槟榔园里,到处都是淡棕色的槟榔花,像一个个小拳头,往我身上砸。花娘从花里钻出来,手里拿着块木牌,木牌上是我的名字,她还说……还说师父在骗我们,说师父根本不是在镇煞,是在养煞……”

林婉儿心里一紧,蹲下身,看着赵阳的眼睛:“赵阳,你老实说,师父给你的符纸和符灰水,喝了之后有没有觉得不舒服?比如头晕、想睡觉,或者总觉得有人盯着你?”

赵阳想了想,用力点头:“有!喝了符灰水后,头就沉沉的,像灌了铅,坐着都能睡着。而且我总觉得后背发凉,好像有双眼睛在盯着我,尤其是我看这符纸的时候,总觉得符上的咒文在动……”

林婉儿的心沉了下去。她之前在师父的《瘴乡异志》里见过“摄魂符”的记载——这种符纸会混在普通符纸里,用施术者的血画咒,能让使用者逐渐失去意识,任人操控,而赵阳说的“头晕、被盯着”,正是被摄魂符影响的症状!师父给赵阳的“镇心咒”,根本就是用来操控他的摄魂符!

就在这时,庙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是李承道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个布包,布包沉甸甸的,走路时能听见里面有硬物碰撞的声响,他的袖口沾着些新鲜泥土,裤脚还挂着草屑,显然是刚从后山回来。“你们没出去吧?”他问,眼神扫过林婉儿和赵阳,最后落在赵阳身上,“赵阳,符纸贴好了?感觉怎么样,还怕吗?”

“贴、贴好了,感觉好多了,不那么怕了。”赵阳连忙说道,眼神却不自觉地避开李承道的目光,手悄悄往身后缩了缩。

李承道点点头,把布包放在供桌上,布包没拉严,露出个陶罐的口,罐身上刻着个模糊的“花”字。“这里面是新鲜的槟榔花,明天你们去分发给镇民,让他们煮水喝,能清瘴气。”他说着,转身要去里屋,林婉儿突然开口:“师父,我刚才在后山看到老槟榔树下的土是新翻的,还带着湿气,您是不是在那里埋了什么?”

李承道的脚步顿住,后背僵了一下,他转过身,脸色比刚才更苍白:“我在检查槟榔树的瘴气,翻土是为了散瘴,你别多问。赵阳,你先回里屋睡,我和你师哥还有事要说。”

赵阳点点头,攥着符纸匆匆走进里屋。庙里只剩下林婉儿和李承道,空气像凝固了一样。林婉儿看着李承道,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师父,您布包里的陶罐装的是什么?还有您袖口的泥土里,混着淡棕色的粉末,和王掌柜、李秀才身上的一模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承道沉默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布包的边缘,突然从袖筒里掏出那朵刻着咒文的槟榔花:“这是引煞花,能暂时压住花娘的邪气,我埋在树下是为了镇住地底的瘴气。”他把花递给林婉儿,“明天你把这些花分下去,别再问东问西,做好你该做的事。”

林婉儿接过花,指尖触到花瓣上的咒文,突然想起地契上花娘的图案——花娘手里攥着的槟榔花,和这朵引煞花,形状一模一样。她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可看着李承道严肃的脸,话到了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

雾从庙门的缝隙里钻进来,带着股腥甜气,后山的槟榔树在风里摇晃,枝桠的影子投在地上,像无数只手在抓挠。林婉儿捏着手里的引煞花,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顺着脊梁骨往上爬——她总觉得,师父隐瞒的事情,比花娘作祟,还要可怕。

夜半时分,赵阳睡得很沉,呼吸间的咳嗽声也轻了些。林婉儿却毫无睡意,她拿着那朵引煞花,借着油灯的光反复看,突然发现花瓣的根部沾着点暗红色的东西,像干涸的血。她用指甲刮下一点,放在鼻尖闻了闻——没有血腥味,反而带着股淡淡的土腥味,和后山新翻的泥土气味一模一样。

她悄悄起身,走到供桌旁,打开李承道放在桌上的布包——里面装着几十朵新鲜的引煞花,每一朵都刻着相同的咒文,花瓣根部都沾着暗红泥土。布包的最底层,放着那个刻着“花”字的陶罐,罐口用红布封着,林婉儿轻轻掀开一角,一股陈旧的土腥味扑面而来,罐里装着灰白色的粉末,混着几片干枯的槟榔花瓣,花瓣上的咒文和引煞花上的一模一样。

“这是花娘的骨灰……”林婉儿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起镇里老人的话——花娘被烧死後,骨灰被埋在后山槟榔树下。师父挖开花娘的骨灰,是为了用骨灰浸泡槟榔花,制作引煞花!

就在这时,里屋传来轻微的响动,是李承道醒了。林婉儿赶紧把布包恢复原样,装作在整理符纸。李承道走出来,眼神里带着一丝警惕:“你怎么还没睡?”

“我在整理明天要分的符纸,”林婉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师父,这些引煞花,真的能镇住花娘吗?”

李承道走到供桌旁,拿起一朵引煞花,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能,只要按我说的做,就能保镇民平安。”他说着,转身要回里屋,突然停下脚步,“明天分发花的时候,别让赵阳碰,他体质弱,容易被瘴气影响。”

林婉儿点点头,看着李承道走进里屋,心里的疑团越来越重——师父不让赵阳碰引煞花,是怕赵阳发现什么?还是怕摄魂符的效果被引煞花影响?

天快亮的时候,林婉儿终于有了睡意,她靠在庙门旁的石阶上,刚闭上眼睛,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镇民的呼喊声:“道长!不好了!李阿婆也出事了!她咳得厉害,喉咙上也长了肉赘!”

林婉儿猛地睁开眼睛,和刚醒的赵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恐。他们赶紧跟着镇民往李阿婆家跑——李阿婆躺在炕上,脸色青紫,喉咙上鼓着个淡棕色的肉赘,正剧烈地咳嗽着,咳到气绝时,突然咧嘴笑起来,眼睛直勾勾盯着窗外的槟榔树,嘴里含糊地喊着“花……花……”。

林婉儿蹲下身,刚要检查李阿婆的肉赘,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是李承道来了。他手里拿着那朵引煞花,走到炕边,用花瓣轻轻碰了碰李阿婆的肉赘,肉赘竟瞬间缩小了些。“瘴气太重,”他说,“把引煞花煮水给李阿婆喝,能缓解症状。”

林婉儿接过引煞花,指尖触到花瓣上的咒文,突然想起罐子里的骨灰——用花娘的骨灰浸泡的花,真的能救镇民吗?还是在把镇民往更深的深渊里推?

她看着李承道的背影,突然下定决心:一定要查清真相,不管师父隐瞒的是什么,都不能让更多人被“笑咳症”折磨。槟榔花煞

林婉儿攥着那朵引煞花,指尖被花瓣上的刻痕硌得发疼,耳边是李阿婆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混着窗外飘进来的雾,黏得人心头发慌。她按李承道的嘱咐,把引煞花放进陶罐里煮水,火苗舔着罐底,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淡棕色的花瓣在水里舒展,竟像一条条细小的舌头,看得她胃里一阵翻腾。

“师哥,水开了。”赵阳端着碗走过来,脸色依旧苍白,胸口的镇心咒符纸露着边角,“你说这花真能治好李阿婆吗?我总觉得心里慌慌的,刚才又梦见花娘了,她站在槟榔树下,手里拿着木牌,上面的名字……好像是师父的。”

林婉儿手一抖,滚烫的水溅在指尖,她却没觉得疼。“别胡思乱想,”她强压下心里的不安,把煮好的花水倒进碗里,“先给李阿婆喝了再说。”

李阿婆喝了花水后,咳嗽果然轻了些,喉咙上的肉赘也缩小了一圈,眼神里恢复了点清明。李承道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转身往外走:“你们在这照看李阿婆,我去后山看看引煞花的长势,傍晚再回来。”

等李承道走后,林婉儿拉着赵阳,压低声音说:“赵阳,你跟我去后山,咱们得查查师父到底在瞒什么。”赵阳虽怕,却还是点了点头,攥紧了怀里的符纸,跟着林婉儿往后山走。

后山的雾更浓了,槟榔树的影子在雾里晃来晃去,像一个个站着的人。两人摸到老槟榔树下,新翻的泥土还带着湿气,林婉儿蹲下身,用树枝拨开泥土——下面埋着个陶罐,和李承道布包里的那个一模一样,罐口的红布已经被拆开,里面的灰白色粉末少了大半,罐底还沾着几片干枯的槟榔花瓣,花瓣上的咒文和引煞花上的分毫不差。

“这是花娘的骨灰!”赵阳声音发颤,往后退了一步,“师父真的在用花娘的骨灰做引煞花!他不是在镇煞,是在养煞!”

林婉儿刚要说话,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她猛地回头,看见李承道站在雾里,手里握着桃木剑,眼神里满是杀意。“谁让你们来这儿的?”他的声音冷得像冰,一步步逼近,“我早就说过,不该管的别管!”

“师父,你为什么要用花娘的骨灰做引煞花?为什么要让镇民染笑咳症?”林婉儿挡在赵阳身前,手里紧紧攥着那朵煮过的引煞花,“王掌柜、李秀才的死,是不是都和你有关?”

李承道的脸色变了变,突然冷笑一声:“既然你们都看见了,我也没必要再瞒了。”他举起桃木剑,剑尖对着林婉儿,“百年前,花娘那贱人拒绝我祖父强占槟榔园,还敢去官府告状,被烧死也是活该!可她死前发的毒誓,竟真的让李氏后人多早夭——我父亲、我兄长,都没活过三十岁。我十五岁就开始咳,大夫说我活不过二十五,直到我找到祖父留下的手记,才知道用花娘的骨灰浸泡槟榔花,做成引煞花,让镇民染笑咳症,就能把诅咒转移到他们身上,用他们的命续我的命!”

“你疯了!”林婉儿怒喝一声,“镇民都是无辜的,你怎么能这么做?”

“无辜?”李承道眼神疯狂,“当年花娘告状时,这些镇民哪个没帮着她?他们现在的命,本就是欠我们李家的!王掌柜发现我卖的槟榔花有问题,李秀才爱查东查西,留着都是隐患,至于赵阳……”他看向缩在后面的赵阳,眼神里满是杀意,“他太蠢,又胆小,迟早会坏我的事,刻着他名字的木牌,本就是给你的信号,让你帮我处理掉他!”

赵阳吓得“哇”地一声哭出来,转身就要跑,却被李承道甩出一张符纸定在原地,符纸贴在他背上,他瞬间不能动了,只能睁着眼睛流泪,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师父,你放开他!”林婉儿冲过去,想撕掉赵阳背上的符纸,却被李承道用桃木剑挡住。“别白费力气了,”李承道冷笑,“今天你们两个都别想走,等我用你们的血加固引煞花,就能再续十年寿命!”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引煞花,往地上一撒,嘴里念念有词。那些花落在地上,瞬间生根发芽,淡棕色的藤蔓像蛇一样缠向林婉儿和赵阳的脚踝,藤蔓上还带着细小的倒刺,划破了林婉儿的裤脚,渗出点点血珠。

“快撒醒神草!”林婉儿大喊,赵阳虽然不能动,却还记得怀里的醒神草,他用力晃动身体,把醒神草从怀里抖出来,撒在藤蔓上。“滋啦”一声,藤蔓碰到醒神草,瞬间枯萎,像被火烧过一样,散发出一股焦糊味。

林婉儿趁机拉起赵阳,转身就跑。李承道抹掉脸上的醒神草粉末,眼神凶狠如狼,提着桃木剑追了上来:“想跑?没那么容易!”

两人往前跑,后山的槟榔树越来越密,月光被挡得严严实实,只有偶尔从树缝里漏下几点光,照亮脚下的路。林婉儿能听到身后李承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有他念咒的声音,那声音像针一样扎在耳朵里,让她头晕目眩。

“师哥,我、我跑不动了。”赵阳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如纸,喉咙里开始发痒,忍不住咳嗽起来,“师父的咒文好像在影响我,我总觉得喉咙里有东西在爬。”

林婉儿心里一紧,她知道“引煞花”的咒文能诱发“笑咳症”,再这样下去,赵阳迟早会被咒文操控。她环顾四周,看到不远处有一座废弃的木屋,屋顶的瓦片掉了大半,墙角爬满了藤蔓,应该是以前守槟榔园的人住的。“快进木屋!”她拉着赵阳跑过去,推开门躲了进去。

木屋里面堆满了杂物,弥漫着一股霉味和灰尘味,呛得人直咳嗽。林婉儿赶紧把门抵住,又找了根粗壮的木棍顶在门后,木棍上还带着干枯的树皮,硌得手心发疼。赵阳靠在墙角,不停地咳嗽,嘴角已经开始泛白,眼神也变得空洞,像是要笑出来。

“赵阳,忍住!”林婉儿掏出怀里剩下的醒神草,揉碎了塞进赵阳嘴里,“嚼碎了咽下去,能缓解咒文的影响。”

赵阳嚼着醒神草,苦味在嘴里散开,咳嗽渐渐止住,眼神也清醒了些。“师哥,现在怎么办?师父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他声音发颤,看着门口,生怕李承道突然闯进来。

林婉儿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掀开窗帘一角——外面的月光下,李承道正站在木屋门口,手里拿着一束引煞花,花瓣上的淡红咒文在夜里格外显眼。他没有推门,而是把引煞花插在门框上,一朵接一朵,很快就把门框插满了,然后嘴里念念有词,手指在空中比划着咒文,引煞花的花瓣开始飘落,淡棕色的花粉在空中聚成一团,像一个小小的漩涡,朝着木屋的方向飘来。

“不好,他在布煞阵!”林婉儿脸色大变,赶紧放下窗帘,“他想用引煞花的花粉把我们困在木屋里,等花粉浓度够了,我们就会被咒文操控,到时候……我们就成了他的祭品!”

赵阳吓得浑身发抖,他看着林婉儿,眼神里满是绝望:“那我们岂不是死定了?师哥,你快想办法啊!我们不能死在这里!”

林婉儿没有说话,她的目光在木屋里四处扫视,希望能找到破阵的办法。突然,她的目光落在木屋角落里的一个铁盒上——铁盒上刻着槟榔花的图案,表面已经生锈,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她走过去,用木棍撬开铁盒,里面装着一本泛黄的手记,封面上写着“花娘手记”四个字,纸页已经脆得像枯叶,稍微一碰就会掉渣。

她快速翻开手记,里面的字迹有些模糊,却能看清内容——记录着花娘被李承道祖父诬陷“养蛊害人”、绑在槟榔树下烧死的经过,字里行间满是悲愤。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写着一行字:“槟榔花畏火,尤畏枉死者骨灰所燃之火,若遇李氏后人续煞,以骨灰之火焚之,花煞可解。”

林婉儿眼睛一亮,她想起老槟榔树下的陶罐——里面装的正是花娘的骨灰!只要用骨灰点燃火焰,就能破解李承道的煞阵!可现在木屋里面没有火种,唯一的火折子还在赵阳身上,刚才跑的时候掉在了后山的路上。

就在这时,木屋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响,李承道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癫狂的笑意:“婉儿,我知道你在看花娘的手记。别白费力气了,没有火种,你根本烧不了骨灰!天亮之后,你们都会成为花煞的一部分,而我,会继续活下去,永远活下去!”

林婉儿握紧手里的手机,心里的念头越来越坚定——就算没有火种,她也要和李承道拼到底,绝不能让他再用“引煞花”残害镇民!她看向赵阳,眼神里满是决绝:“赵阳,等会儿我开门吸引师父的注意力,你趁机跑出去,去找镇里的人帮忙,告诉他们真相!让他们别再喝引煞花煮的水!”

赵阳摇摇头,眼泪掉了下来,顺着脸颊往下淌,砸在衣襟上:“师哥,我不跑!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

林婉儿心里一暖,拍了拍赵阳的肩膀,刚想说话,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咳嗽声——不是李承道的,是镇民的咳嗽声!越来越多的咳嗽声从远处传来,夹杂着痴笑,像潮水一样往木屋这边涌来,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听得人头皮发麻。

“感染者来了!”林婉儿脸色大变,她知道,李承道的煞阵已经起效,那些被引煞花操控的镇民,正朝着木屋的方向走来,“我们必须尽快找到火种,不然等他们冲进来,我们就真的完了!”

赵阳也急了,他在身上摸来摸去,希望能找到点能用的东西。突然,他摸到胸前的镇心咒符纸,眼睛一亮:“师哥,符纸!符纸能烧!我怀里还有几张没贴的符纸,虽然不是火折子,但应该能点燃枯枝!”

林婉儿也来了精神,她赶紧在木屋里找了些干枯的槟榔枝叶,堆在墙角,赵阳则掏出怀里的符纸,用指甲划破指尖,把血滴在符纸上——符纸遇血,竟自己燃烧起来,火苗虽然小,却足够点燃枯枝。

就在这时,木屋的门突然被撞得“哐哐”响,门外传来李承道的嘶吼:“婉儿,识相的就把花娘的骨灰交出来!不然等镇民冲进来,你们会被他们撕成碎片!我倒要看看,你们的骨头硬,还是镇民的拳头硬!”他的声音里掺着癫狂,还夹着几声压抑的咳嗽——显然,之前撒在他脸上的醒神草,也让他沾到了花煞的反噬。

林婉儿没有应答,她盯着那堆枯枝,心里默念着“快点燃”。符纸的火苗终于碰到了枯枝,“噼啪”一声,枯枝燃烧起来,火焰渐渐变大,照亮了木屋的一角。她紧接着想起老槟榔树下的陶罐,心里一紧——骨灰还在那里,没有骨灰,就算点燃了火焰,也破不了煞阵!

“师哥,你看!”赵阳突然指着窗缝,声音发颤。月光下,淡棕色的槟榔花粉正从门缝、窗缝往里渗,像细小的虫子,落在地上后竟慢慢聚成花瓣的形状,朝着火焰的方向爬来,像是要把火焰扑灭。他刚想伸手去拂,就被林婉儿拉住:“别碰!这是引煞花粉,沾到皮肤就会被咒文缠上,到时候就会像那些镇民一样,又咳又笑!”

话音刚落,木屋的门突然被撞开,几根木棍掉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几个浑身是血的镇民冲了进来,他们眼神空洞,嘴角挂着痴笑,喉咙上的淡棕色肉赘随着咳嗽不停晃动,肉赘顶端还沾着血珠,滴在地上,像一朵朵细小的花。为首的正是之前抱着孩子的汉子,他手里攥着一朵新鲜的引煞花,花瓣上的血还没干,直勾勾地盯着林婉儿手里的手记,像是要把它抢过去。

“拦住他们!”林婉儿大喊,赵阳立刻捡起地上的木棍,挡在林婉儿身前。可镇民们像没有痛觉一样,任凭木棍砸在身上,依旧往前冲,嘴里还含糊地喊着“花……花……”,声音里满是疯狂。

眼看汉子手里的引煞花就要碰到林婉儿,李承道突然冲了进来,一把推开汉子,夺过引煞花,眼神里满是贪婪:“这花是我的!谁也不能抢!有了它,我就能再续十年寿命!”

他疯了一样扑向林婉儿,想要抢夺她手里的手机和那堆燃烧的枯枝。林婉儿趁机将手里的手记扔向火焰——手记遇火,瞬间燃烧起来,火焰变得更大,照亮了整个木屋。她紧接着想起什么,突然朝着门口大喊:“赵阳,去老槟榔树下把花娘的骨灰拿来!快!”

赵阳反应过来,趁李承道注意力都在林婉儿身上,转身往门外跑。李承道见状,怒吼一声:“想跑?没那么容易!”他刚要去追,林婉儿却扑上去,抱住他的腿,死死不放:“你别想伤害赵阳!”

李承道被缠得没法动,气得脸色发青,他举起桃木剑,就要往林婉儿身上刺去。就在这时,赵阳抱着陶罐跑了回来,他将陶罐里的骨灰往火焰里一撒——灰白色的骨灰遇火瞬间腾起红色火焰,像一条火蛇,顺着地面窜向李承道,还发出“滋滋”的声响,像在吞噬什么。

“不!”李承道发出一声惨叫,红色火焰碰到他的道袍,立刻烧了起来,火焰顺着衣摆往上爬,很快就烧遍了他的全身。他身上的引煞花在火焰中发出“滋啦”的声响,淡棕色的花粉被烧得焦黑,散发出之前在土地庙闻到的腥甜气味,还夹杂着一股焦糊味,呛得人直咳嗽。

更诡异的是,火焰中竟缓缓浮现出一个女人的虚影——穿着蓝布衫,头发垂到腰际,手里攥着一朵槟榔花,正是花娘。她的脸色苍白,眼神里却没有怨恨,只有平静。她没有理会旁人,径直飘向李承道,伸出苍白的手,死死掐住他的喉咙,手指渐渐陷入他的皮肤里。

李承道在火焰中剧烈挣扎,身体扭曲成奇怪的形状,喉咙上很快鼓起淡棕色的肉赘,和之前的镇民一模一样,而且长得越来越大,几乎要把他的喉咙堵住。他想要求饶,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像破风箱在漏气,最终,他的身体不再挣扎,头歪向一边,彻底没了气息,喉咙上的肉赘“噗”地裂开,掉出一块木牌,上面刻着“李承道”三个字。

随着李承道的死亡,红色火焰渐渐平息,空气中的淡棕色花粉也慢慢消散,从窗外飘进来的雾也变得清新了些。那些被花煞操控的镇民,眼神渐渐恢复清明,喉咙上的肉赘也开始慢慢消退,他们看着地上的李承道尸体,还有满屋子的灰烬,脸上满是茫然,像是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赵阳看着眼前的一切,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地上:“结、结束了?我们……我们活下来了?”

林婉儿点点头,站起身,走到花娘的虚影旁。虚影正低头看着李承道的尸体,眼神里没有怨恨,只有释然。她抬起头,对着林婉儿微微颔首,像是在道谢,随后化作点点红光,融入地上的灰烬中。那些灰烬里,竟慢慢长出几株白色的槟榔花——没有淡棕色的诡异,只有纯净的白,像雪一样,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还带着一股清新的香气,驱散了屋里的腥甜味。

天亮后,镇民们清理了后山的引煞花,把李承道的尸体埋在了老槟榔树下,还在旁边立了块石碑,刻着“花煞之墓”四个字,警示后人。林婉儿和赵阳则把花娘的手迹交给了镇里的长者,让他们知晓百年前的真相,还花娘一个清白。

可当林婉儿整理李承道的遗物时,却在他的布包里发现了一本未写完的日记,封面已经泛黄,纸页上还沾着点淡棕色的粉末。她翻开日记,里面记录着李承道如何制作引煞花、如何操控镇民的经过,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画着个方方正正的铁盒,旁边用暗红墨水写着一行字:“花煞可解,人心难防——后山第三棵老槟榔树下,藏着第二份引煞花种,待时机成熟,可续煞于邻镇,斩草需除根。”

林婉儿的心猛地一沉,抓着日记的手指泛白——原来李承道早有预谋,不仅要祸害雾瘴镇,还要把灾祸引到邻镇去!她立刻拉上赵阳,揣着日记往后山跑,晨光穿过槟榔树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却照不进林婉儿心里的寒意。

两人很快找到第三棵老槟榔树,树干上还留着李承道刻咒文的痕迹。赵阳拿着铁锹往下挖,没挖多深,就碰到了硬东西——是个生锈的铁盒,和日记里画的一模一样。林婉儿屏住呼吸,打开铁盒的瞬间,一股腥甜气扑面而来,里面装着满满一盒泛着淡棕色的花种,颗粒饱满,像吸足了养分的虫卵。铁盒盖上刻着个名字:周德海——那是邻镇的镇长,林婉儿去年去邻镇采草药时见过他,听说他是当年帮李承道祖父诬陷花娘的帮凶后代,这些年一直靠着祖上留下的产业横行霸道。

“原来他连帮凶后代都算计好了。”赵阳攥着铁锹的手发抖,“要是这些花种被种下去,邻镇的人也要遭难了。”

林婉儿没说话,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吹亮后扔进铁盒——花种遇火瞬间燃烧起来,淡棕色的火苗裹着黑烟,发出“噼啪”的声响,像有无数细小的声音在哀嚎。她盯着跳动的火焰,忽然想起火焰中花娘释然的眼神,想起那些被笑咳症折磨的镇民,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不管遇到多少“花煞”,不管人心多复杂,她都要守住这方土地,不让灾祸再蔓延半分。

火焰渐渐熄灭,留下一堆焦黑的灰烬。林婉儿把灰烬埋回土里,又在上面种了一株白色的槟榔花苗——那是从木屋灰烬里移栽来的,花瓣纯净,透着生机。夕阳西下时,两人往回走,风拂过槟榔林,叶子沙沙作响,像是花娘的低语,又像是新生的希望。

林婉儿摸了摸腰间的布囊,里面装着新鲜的白色槟榔花,性凉清瘴,再无半点煞气。赵阳手里的符纸早已换成了装花苗的小竹篮,两人并肩走着,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投在青石板路上,坚定而温暖。

雾瘴镇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孩子们在溪边追逐嬉戏,老人们坐在槟榔树下喝茶聊天,空气中再也没有那股令人作呕的腥甜气。只有林婉儿知道,平静之下,仍有看不见的暗流——人心的贪婪与恶意,比花煞更难根除。但她不怕,往后的每一年槟榔花开时,她都会带着白色的槟榔花,走在镇子里,守护着这片土地,守护着那些信任她的人,让纯净的花香,永远飘荡在雾瘴镇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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