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蝉鸣消了声，清凉的风从菱格窗户吹进来。
书房有些热，他们就回到宽敞舒适的卧房中，深蓝色的帷幔随风轻轻摆动，佐鸣宇拿着书靠在床头，侧目看着伏在枕头上发呆的女孩。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都这么说了，问吧。”
青年垂眸，语调严肃：“你是不是对华辰还有情？”
女孩认真地思虑少时：“不，我只是不想看他受罪，他要是企图伤害你们，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佐鸣宇蹙眉凝他，一副欣慰又不放心的样子，纠结着深深叹了口气。
“睡吧，明日不要迟到。”
“我在你这里什么时候迟到过，”她伸了个懒腰，将衣服褪下：“最近又要备战，刚太平几天啊。”
青年下床将两人的衣服搭在衣架上，熄了两盏灯，走到床边那盏雁足落地灯前，他停下来，瞥了床上的人儿一眼，没有熄，便上了床，落下帷幔。
“干嘛不熄灯？”
女孩瞅着他伸手解开帷幔的修长腰背。
虽然没有武将那么强健，但肩腰肌肉也挺廓优美，长发垂下，转头间，长眉秀目，面貌清冷如玉，似不近女色的圣仙。
“看得清楚。”
圣仙不动声色地说。
女孩“噗嗤”笑出声：“看你的表情实在分不出哪句是正经话，哪句是不正经的话。”
佐鸣宇单手支颐，侧身而卧，浓密柔顺的乌发从肩膀上散下，乌黑的眸子不离眼地看着女孩，寸寸扫过她的肌肤，伴着指节分明的手掌轻轻抚过。
他的眼神让女孩有些羞涩，轻声嗫嚅：“和以前有区别的？”
青年抿唇，眼眸温润含笑，起身：“纤细的地方还是纤细，丰盈的地方更加丰盈。”
“十年来几个地方跑来跑去就没闲着，又是打仗又是逃难，肯定没时间养着发福。”女孩轻轻叹了口气：“倘若当时我们带华辰一起走，恐怕就没有后面这些事了。”
“不必这么想。”
青年轻柔推动女孩的身子，低声安慰她：“我们谁没有经历过考验呢，或许你从未真正认清他。”
轻摇慢入。
“如果大家都还是原来的样子，该多好……”
女孩眼眸蒙了雾，黑睫半垂，看着青年起伏的宽阔肩膀，嗓音柔得像水：“所幸你始终是你，从未变过。”
翌日，勤政殿。
付子君连忙上奏：“暗线密报，扶桑新帝林宗严，不仅和高丽往来密切，还和旧朝有过来往，难保现在不里应外合搞动作。”
他看着华玦，又看着陈吉祥说：“现在他一直在催促和陛下谈判的事，再拖延恐怕会给他口实。”
华玦说：“通知他们，我代替陛下会谈。”
陈吉祥侧头看他：“我不同意，金玉姬总想抓你，万一他们勾结安排陷阱，公海战船上出点篓子怎么办？”
“让他们登陆，来京城，我就和他谈。”
大家互相看了看，华玦眼神温柔地在女孩脸上停了一瞬，看向张检：“先这样说，看他怎么回复。”
佐鸣宇垂眸思索，沉默不语，华玦看着他：“鸣宇，你有什么看法？”
他长眉微蹙，说：“林宗严和京城旧朝有联络，是否问一下华辰，让他将以前两国互通的案卷拿出来。”
华玦浓睫微颤，唇角勾起：“暂时不要让他知道。”
佐鸣宇点点头。
萧玄玉若有所思，微微侧目。
华萧低眸瞥了华玦一眼，抿了抿唇。
散会后，佐鸣宇叫上何宽，去内务府机要处。
细细查阅了和扶桑的往来秘密信函，不出所料，一无所获，他叹了口气，让何宽将案卷都放回。
刚走出机要处，华辰的仆役迎面走过来：“佐大人，旧帝身子觉得不适，请您再去看一下。”
“让他找别的太医，我没空。”
青年冷面如玉，抬腿要走，仆役连忙跟上，边走边说：“佐大人，旧帝的身子可是陛下嘱托的，您不能不管啊。”
佐鸣宇不胜其烦，无奈地盯了他一眼，最后叹了口气：“备轿。”
“轿子已经在外面候着了。”仆役连忙躬身说。
到了华辰府邸，佐鸣宇大步走过回廊，侧头看到一个穿着杂役衣服的中年人走过，他脚步微顿，似乎面熟。
卧房中，华辰还是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看到他来了，扯扯唇角，露出一个哂笑。
“鸣宇，昨晚舒爽吗？”
佐鸣宇愣了一下，脸上立刻染红，他本来已经坐在床榻边，忽地站起身。
“华辰，你若再干涉窥探我的私事，我再不踏进这里半步。”
“急什么。”
华辰头往后微仰，垂目看他：“若不是我相助，吉祥早就忘了你这个人，你怎么还恩将仇报呢？难道以为凭你自己，能在内阁那十几个男人中得到吉祥的偏爱？”
“鸣宇，我没有你这么冷血无情，自己得不到的，还帮你得到，你若真和我合作，我保证……”
“你什么都保证不了。”佐鸣宇转身看着他，负手而立：“吉祥对你的怜惜，只是对旧日的怀念，你一旦触及当今政事，她也不会手软，你不要妄想了。”
华辰嗤笑几声：“鸣宇，话不要说早了，倘若我比华玦更能帮她处理朝政，她对我必当另眼相待。”
“无事我走了。”
佐鸣宇厌烦地瞥了他一眼，华辰连忙说：“鸣宇，今日有正事，你且坐下听我细说。”
“说。”
青年抬起眼皮，低低看他：“我可以给林宗严去信，我和他谈判。”
佐鸣宇眸子一凛：“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青年眉梢挑了挑：“自然有我的办法。”
佐鸣宇思虑片刻，说：“这件事我自己做不了主，要回去商量再答复你。”
“当然，”华辰点点头：“你告诉华玦，我并无恶意，只是想为吉祥多做几件事，以后大家可以和平共处，不必处处防着我。”
“告辞。”
佐鸣宇走到门口，华辰在他身后说：“鸣宇，如果今晚吉祥还去你那里，你要怎么谢我？”
佐鸣宇回头看他，青年杏眸半垂，挑唇不怀好意地笑着。
“我可以让你一直占有她，只要你和我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