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低级的妖族怎么了？”
妖圣皇听到三个家伙抱怨，不愿意听了。
“你们摸着良心说，我是教主，哪次在你们面前摆过架了，哪次有好东西没有想着你们。”
“教主恕罪，教主说的对，是小的太贪心了。不愿意在灵山，老想去外面看看花花世界。”玉石闷声闷声说道，“刚才小的无礼，说教主的脚臭，教主的脚最香了，能踩在我身上，那真是贵足踏贱地。令我三生有幸，蓬荜生辉，脸上有光，浑身舒泰。”
玉石的阿谀之词如江河之水，滔滔不绝，奔流不止。
“停！我让你夸我了。”
妖圣皇实在听不下去了，脚下轻轻用力。
不知道用什么术法。
“吱”地一声闷响，玉石后面的话都被闷了回去。
“陆先生，见笑了，象玉石他们不能移动，每天不是睡觉，就是听那老和尚絮叨。老和尚那一套理论，他们背诵的滚瓜烂熟，甚至倒背如流，就是从没看到过外面的世界，心地单纯的很。”
妖圣皇赔着笑脸，尴尬的说道。
陆镇倒觉得他们之间这种融洽的相处方式很好。
相互之间没有芥蒂，有话便说，有屁就放。
谁也不耍小聪明，使小心眼子。
台阶一边的佛见笑，晃动着玉盘大小的花朵。
甩开在花蕊、花瓣之间爬来爬去，吸吮个不停的蜜蜂。
“教主，你何时兑现承诺啊，让我也能自由移动，去开开眼界！”
廊柱附和。
“对啊，教主，这不光是我们三人的心声，也是灵山所有不能移动的妖族兄弟姐妹的心声。我们跟老和尚也提出多次。老和尚告诉我们，只有潜心修炼，心无旁骛，必定能化实为虚，凝炼出的神魂成为人类的模样，就能在世间行走了。”
佛见笑摇晃着，大大花朵凑到妖圣皇跟着。
虽然是一朵盛开的花。
陆镇却好像看到了一张活泼调皮的少女的脸。
那朵花在妖圣皇上转了半圈。
“噫——教主，你今天很不对劲儿！”
“我怎么了？”
妖圣皇上下检查了一番。
确认已经将打斗痕迹完全清理干净了。
“那些可以随意行走的山精、树怪的气息没了！”
陆镇蓦然想起来了。
妖圣皇发动触手攻击时。
调动了全身所有组合怪物，对他进行了形式多样的攻击手段。
陆镇掷出天命印。
天命印的金光可不得了，比三界中最厉害的神明之光还要厉害。
是比神明厉害很多倍的虚神之光。
二者攻击威力的差距，用个比较通俗的比喻：那就是蚂蚁给石头的一拳对比大象给石头一拳。
天命印的攻击只是短短一瞬。
附着、融合在妖圣皇身上那些古怪的妖魔残魂，犹如羽毛遇到烈火。
其下场当然是灰飞烟灭。
妖圣皇带着陆镇赶往灵山。
路上给自己施了一百多遍清净术、净身术、爽身术、去污术。
所有消除战斗痕迹的手段都用上了。
就是怕被灵山这些精怪看出来。
没想到千遮万盖，还是露出了马脚。
妖圣皇忍不住夸赞了一句：
“不愧叫佛见笑，观察细微的本领就是高强。没错，他们已经超度，不再在忍受痛苦的折磨。”
“啊哈！真幸福啊。”
出人意料的，三个小妖非但没有悲伤，反而高兴的不得了。
佛见笑的叶片相互碰击，发出类似人拍掌的声音。
廊柱与玉石无手无脚，嘴巴里却模拟着鼓掌，表达着欢欣。
陆镇对它们的态度十分不解。
“你们理解超度的真正含义吗？”他试探着问。
“死了！进入轮回了！毕生摆脱这一世的折磨和苦痛了。”
佛见笑的嘴巴巴个不停，声音清脆犹如铜铃。
“是这位伸出来的慈悲之手吧？”
三个小妖虽然没有五官，但陆镇明显能感觉到六道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
“是我！”
陆镇坦诚。
“那请你也出手超度了我们吧！”
陆镇：“......为什么？你们虽然不能移动，至少不用承受生老病死的痛苦，更不会体验贫穷的痛苦，你们没有病痛，没有烦恼。这样生活是多少凡人梦寐以求而求之不得的幸福。”
“这是一种幸福的生活？”三个小妖对陆镇的说法感到十分惊奇，“这种徒有思想，却不能实现的生活是幸福的？反正我是每天非常痛苦，特别是老和尚讲起三界众生的痛苦，更加剧了我的痛苦。”
陆镇：“你不是应该从中得到教诲，彻底打断向往凡间生活的念头吗？咋还更痛苦了？”
“凡人以为的幸福便是像我们这样，每天按部就班的听经，累了休息。与清风明月为伴，霞光祥云为伍，不用担心生老病死，更不用担心被可怕的疾病缠上。其实大错特错。”
“为什么错？”
“以人为例，包括所有人族，不管贫穷还是富有，你觉得他们的幸福是什么？”
三个小妖跟陆镇讨论起了什么是幸福，这种宏大的主题。
妖圣皇几次想要打断，都被陆镇用眼神制止了。
这样的问题是人族中最常见，却又是极难解决的问题。
世界上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不一样。
他们的生活经历不同，出身、风俗、境地等所有因素的不同，都注定了每个人对生活感觉不同。
所以每个人在生活中的追求也大不相同。
陆镇很想知道妖族心目中对于人族幸福的定义是什么样的。
三个固定在原地，不能移动半步的小妖精。
第一次遇到愿意听他们说话的人。
话匣子打开了。
“这些人最大的痛苦是得不到，比如金钱，美女、寿命、健康。不论穷人富人，他们总是得不到满足，有了钱，还想拥有更多的钱，拥有一个国家的财富，还有让世界上的财富都属于他。美女也是，恨不得天下美女都给他一人。活到七老八十，甚至百岁都不行，还想长生不老。我觉得这是人族最大的痛苦。”
佛见笑首先表明了自己观点。
“我觉得人族最大的痛苦还得加一点：已失去。当他们拥有了佛见笑妹妹所列举的一切，却来不及享用，生命到头了。看着美女，像没牙的老狗看着肥肥的骨头，再也无力享受了。生命没了，万物皆空。特别是曾经拥有，骤然失去，那痛苦更甚。”
廊柱补充道。
玉石总结了两位的发言，说出他们的结论。
“不管未得到和已失去，这些痛苦比起我们的痛苦，不及万一。”
“为什么这么说，不管得到的，还是失去的，他们终究享受了整个过程，以自己血肉或心灵拥抱了这一世真实的体验，而我们呢，只能道听途说，在大雄宝殿，位置极佳，不用担心虫害，阳光。清风、雨露更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这让我们倍感无聊，无聊中滋生的痛苦容易让人意志消沉。”
“所以，我们经历的痛苦，正是凡人求而不得的幸福，我们向往的却是渴望体验一回凡人的生活。”
陆镇感受着三只小妖强烈的愿望：快超度我们吧，我们也想轮回到人间，体验做人的快乐或是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