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南北多岐路……
这一辈子经历的路径大大小小,无穷无尽。
又想走正道,又想同行。
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
为人生,为人死……
只需要遵循本心就好。
做出最像人的决定!!!
可是……
这样做真的对吗?
我还没有心了~
文彗停下脚步,凝视着前方蜿蜒曲折的小径,眼神空洞而迷茫,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未知与抉择的边缘,内心的挣扎如同这林间缠绕的藤蔓,复杂而难以挣脱。
“怎么啦~宝贝~”
思彤的声音温柔如春风,轻轻拂过心头的迷雾。
“是不是累了~”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她身上,为这幽静的小道添上一抹暖意。
“嘻嘻~我的宝贝儿,接下来的路,就由本公主带你飞~”
思彤的手轻轻搭上文彗的肩,眼神里满是关切与理解,仿佛能看透文彗心中那千回百转的纠结。
她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晨曦中绽放的花朵,带着鼓励与力量,让文彗心中的藤蔓似乎瞬间松软了许多,一丝光明悄然照进心底。
不管什么路……
只要她在身边就足矣。
滚滚的粉色气雾喷涌而出,两人纠缠在一起,向山头冲去。
“谁?”
“我靠!”
“这太美了吧!”
“卧槽!是大王!”
“快去跟泉哥他们汇报!”
“大王回来了!”
山头上瞬间炸开了锅。
“大王!真是大王!”
一个汉子猛地扔下沾满泥巴的锄头,锄头砸在刚翻开的、还带着湿气的泥地上,溅起几点泥星。
他粗糙皲裂的手胡乱在同样布满补丁的裤腿上抹了两把,也顾不上干净,只是咧着嘴,露出被劣质烟叶熏得发黄的牙齿,脸上每一道被山风和贫苦刻下的深纹都在激动地颤抖,朝着文彗的方向挥舞着双臂,像一截骤然活过来的枯树桩。
“回来了!大王回来了!我们有救了!”
另一个瘦得颧骨高耸的男人,声音嘶哑得劈了叉,眼里爆发出近乎癫狂的光芒。
“刚刚天兵天将来攻打,还好有泉哥他们,我们才能活着见到大王!我们有救了……”
他原本在费力地搬运一块沉重的山石,此刻那石头“咚”地一声从他失去力气的手里滑落,砸在他沾满灰尘、露出脚趾的破草鞋边,他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那两道纠缠着飞掠而来的身影,干裂的嘴唇哆嗦着,反复念叨着“有救了”,仿佛那是他全部的生命咒语。
他旁边一个半大的孩子,脸上糊着泥道道,手里还捏着一把刚拔下、草根上还带着新鲜湿土的野菜,此刻也傻愣愣地站着,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小小的胸膛剧烈起伏。
他们是这片被遗忘的山头上最底层的尘埃,是被觉醒力量筛选后剩下的“废料”,是连炮灰都算不上的消耗品。
此刻,文彗——他们曾经追随的大王,成了他们枯寂生命中唯一能抓住的光。
这光,足以点燃他们所有的卑微和希冀。
狂喜像野火般在山头燎原。更多的人丢下了手中简陋的工具——豁口的柴刀、磨秃的镐头、破烂的箩筐。
他们朝着文彗和思彤飞来的方向涌去,脚步踉跄,姿态笨拙,却带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狂热。
就在这片卑微的欢呼雀跃达到顶点时,文彗空洞的眼眸深处,那被强行压下的血色画卷再次轰然炸开!
不再是模糊的预感,是冰冷的、带着浓重铁锈味的现实——【浓烟滚滚】,不再是眼前山林的薄雾,而是焚烧血肉尸骨的焦臭黑烟;【尸横遍野】,不再是想象,而是无数张此刻正因狂喜而扭曲变形的脸,被碎裂的山石和焦土掩埋,肢体以不可能的角度折断、铺陈;【在场的所有人都会因为你而死!】命运之眼最后冰冷的宣判,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凿穿了最后一丝摇摆的犹豫。
思彤温暖的手正轻轻环着他的腰,那带着笑意的、甜腻如蜜糖的声音还在耳边萦绕:
“嘻嘻~一起反攻天庭!”
那气息拂过耳廓,温柔得能融化坚冰。
可文彗的身体,却在这一瞬间绷紧如拉到极限的弓弦。
那温柔的话语,成了引爆他体内那座压抑火山最后的一粒火星。
“滚——!!!”
一声嘶哑狂暴的尖啸,如同受伤濒死的凶兽在喉管里碾碎了所有内脏后喷出的最后怒吼,骤然撕裂了山林虚假的宁静,压过了所有的欢呼!
这声音里没有威严,只有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歇斯底里的恐惧和毁灭欲。
轰!
以文彗为中心,一股磅礴到令人窒息的粉色气浪毫无征兆地炸开!
那粉色不再有丝毫思彤力量的温暖缱绻,它变得狂暴、粘稠,带着一种碾压一切的实质感。
气浪所过之处,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爆鸣,地面坚硬的岩石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瞬间布满蛛网般的恐怖裂痕,细小的碎石被碾成齑粉,又被狂暴的气流卷起,形成一片粉色的、致命的尘暴!
首当其冲的,是那几个冲在最前面、脸上狂喜尚未褪尽的觉醒者。
那个挥舞手臂的汉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扭曲,变成极致的惊骇。
他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狂暴的气浪就如同无形的攻城巨锤,狠狠撞在他干瘦的胸膛上!
清晰的骨裂声被气浪的轰鸣淹没,他整个人像一片被飓风撕扯的枯叶,双脚离地,炮弹般向后倒飞出去,撞断了一棵碗口粗的小树,才滚落在碎石堆里,口鼻喷血,身体诡异地抽搐着,再无声息。
那个瘦高的、喊着“有救了”的男人,眼中的光芒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取代。
他想转身逃跑,动作却僵硬得如同木偶。粉色气浪扫过他的双腿,膝盖以下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碎裂闷响。
他惨叫着扑倒在地,双手徒劳地在尖锐的碎石上抓挠,留下道道血痕,下一刻,整个身体被后续涌来的巨大力量掀飞,翻滚着砸向远处嶙峋的岩石,像一袋破败的棉絮。
那个手里捏着野菜的孩子,小小的身体被抛向空中。
他稚嫩的、充满迷茫和恐惧的脸在粉色尘雾中一闪而过,如同被狂风轻易吹熄的微弱烛火,瞬间消失在狂暴的能量乱流里,只留下一声短促到几乎听不见的呜咽。
“呃啊!”
“我的腿——!”
“跑…跑啊!”
迟来的、撕心裂肺的惨嚎和绝望的哭喊这才在山头上爆发开来,汇成一片令人心胆俱裂的悲鸣。
残存的觉醒者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彻底打懵了。
有人被气浪余波扫中,像滚地葫芦般翻滚,撞在树干、石头上,筋断骨折;有人被飞溅的碎石打得头破血流;更多的人则是被那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怖威压死死按在原地,双腿抖如筛糠,裤裆湿透,腥臊味弥漫开来。
他们脸上还残留着几秒钟前那狂喜的余烬,此刻却被极致的恐惧和茫然覆盖,眼神空洞,如同被推上屠宰台前最后一刻的羔羊,只剩下无意义的、破碎的呜咽和颤抖。
他们不懂,为什么归来的王,带来的不是希望,而是毁灭?
为什么那粉色的、曾带来温暖的力量,此刻却比最锋利的刀还要冰冷无情?
卑微的狂喜,顷刻间化为地狱里最深沉的绝望和无助。
文彗悬浮在爆裂的中心,脚下的土地寸寸龟裂、下陷。
狂暴的粉色气浪如同拥有生命的怒涛,依旧在她周身疯狂地奔涌、咆哮,卷起地上的碎石断木,形成一个毁灭性的旋涡。
微微低着头,长发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狂舞,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那紧抿的、失去血色的唇,和绷紧到极致的下颌线条,透露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决绝。
思彤在他身边,那温暖如春风的笑容早已凝固在脸上,如同精致的面具被骤然打碎,只剩下无法掩饰的惊愕和一丝难以置信的受伤。
她伸出的手,还保持着想要环抱文彗的姿势,指尖却微微颤抖着,悬在半空,离文彗的肩只有寸许,却仿佛隔着天堑。
“文彗?”
思彤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那种甜腻的掌控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像被寒风吹皱的水面,
“你…你在做什么?”
文彗没有回答。
或者说,那席卷而出的、碾碎一切的粉色气浪,就是最暴烈、最绝望的回答。
他猛地抬起头!
乱发被气浪向后掀开,露出那双眼睛。
思彤的心骤然一沉——那不再是空洞的迷茫,更不是她熟悉的、带着隐忍和挣扎的复杂。
那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是恐惧被压缩到极致后炸开的毁灭欲,是目睹尸山血海预言后孤注一掷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