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归砚在他手心里蹭了蹭,似乎得到了安抚,没再说话,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又陷入了深眠,只是抱着他胳膊的手,却攥得更紧了些。
慕容少禹看着他泛红的眼角,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任由他抱着自己的胳膊,在床上坐下,静静地陪着。
江归砚没一会儿就醒了,眼皮掀开一条缝,朦胧中瞧见慕容少禹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本翻旧了的书卷,却没看,只垂眸望着他。
“阿公,您回来啦。”他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软软糯糯的。
说着,他也没起身,依旧赖在床上,抱着慕容少禹的胳膊轻轻晃了晃,撒娇道:“阿公,我饿了。”
“嗯?饿了?”慕容少禹放下书卷,伸手抚了抚他乱糟糟的发顶,语气带着惯有的纵容,“午膳没吃吗?”
“还没。”江归砚把脸往怀里的小黑猫身上埋了埋,小猫被他蹭得“喵”了一声,他抬起头时,鼻尖忽然发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阿秋……”
尾音还没落下,他自己先愣了愣,眨了眨眼,看着慕容少禹起身往外走。
“等着,阿公去给你找点吃的。”慕容少禹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暖意。
江归砚“嗯”了一声,重新窝回床上,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猫。小家伙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用那双黑曜石似的眼睛瞅着他,小尾巴在他手腕上轻轻扫来扫去。
“你倒机灵,知道往暖和地方钻。”江归砚戳了戳它的小鼻子,小猫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指尖,痒痒的。
他忽然想起陆淮临,不知道那人回没回辞云峰,会不会在找他。心里刚泛起这念头,又被他按了下去——谁让他刚才瞒着自己说事呢,让他多等会儿才好。
正想着,慕容少禹端着一个食盒回来了,里面飘出淡淡的香气。
“刚热了些莲子羹,还有你爱吃的桂花糕,先垫垫肚子。”他把食盒放在床头的小几上,打开盖子,清甜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江归砚眼睛一亮,顿时忘了刚才那点别扭,手脚并用地爬起来,顾不上穿鞋,光着脚就凑到小几旁,拿起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含糊道:“好吃……”
慕容少禹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又递过一碗莲子羹:“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江归砚一边点头,一边往嘴里塞,怀里的小猫闻到香味,也“喵喵”叫着凑过来,小脑袋往他手背上蹭。
“你也想吃?”江归砚挑了块没沾糖霜的糕点,掰了一小块递到它嘴边,小猫立刻凑上去小口小口地啃起来。
“再吃点肉。”慕容少禹说着,又从食盒里端出一大盘热气腾腾的肉,看着像是炖得酥烂的兽肉,油光锃亮的,香气扑鼻,“好好补补身子。乖乖,往后多来阿公这儿,阿公给你做好吃的,保管把你养得壮实些。”
“好呀。”江归砚笑得眉眼弯弯,立刻点头答应,只是看着那足有盘子大的肉块,一时有些无从下手,小声嘟囔,“看着好结实……”
慕容少禹见状,干脆把整个盘子都推到他面前,笑道:“没事,慢慢吃。”
江归砚盯着盘子里的肉,皱了皱鼻子:“好厚实的肉……阿公,这么多,我肯定吃不掉,您帮我切小块点呗?”
“行,切一切。”慕容少禹拿起旁边的银刀,利落地将肉块切成小块,动作娴熟,“剩下的你用食盒装着带回去,晚上还能吃,凉着也好吃。”
江归砚连忙点头:“嗯嗯!”
他拿起一块切好的肉放进嘴里,入口即化,带着浓郁的肉香,却不腻人,顿时眼睛一亮:“好吃!阿公,这是什么肉呀?比膳房做的还香。”
“是后山跑的灵鹿肉,补气的。”慕容少禹看着他吃得香甜,自己也跟着高兴,“喜欢就多吃点,阿公这儿还有,养得起你。”
江归砚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地应着,怀里的小黑猫闻到肉香,也“喵喵”叫着凑过来,尾巴竖得高高的。
“你也想吃?”江归砚挑了块不带筋的,用指尖捏着递到小猫嘴边,“慢点吃,别烫着。”
小猫小心翼翼地叼过肉块,跑到角落里慢慢啃去了。
一人一猫吃得热闹,江归砚很快就消灭了小半盘肉,肚子鼓鼓的,打了个满足的饱嗝。
“吃饱啦?”慕容少禹笑着问。
“嗯!”江归砚点头,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好撑呀。”
慕容少禹将剩下的肉装进一个小巧的食盒里,递给他:“拿着,晚上吃。”
“嗯。”江归砚接过食盒,笑得一脸灿烂,又想起什么,问道,“对了阿公,这猫这是哪儿来的?”
慕容少禹看了眼角落里舔爪子的黑猫,摇摇头:“见过一次,许是山下跑上来的野猫吧。瞧着挺灵性的,你要是喜欢,就养着吧。”
“嗯!”
慕容少禹看着他抱着猫、提着食盒准备走的样子,叮嘱道:“路上慢点,别跑。”
“知道啦,阿公再见!”江归砚挥挥手,脚步轻快地往外走,怀里的小猫探着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外面的景致。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慕容少禹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他走到窗边,望着辞云峰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
慕容少禹眉头微蹙,心里暗自纳闷:“这乖乖的身子骨怎么如此弱?明明根基打得很牢固,偏偏总像是经不起风似的,确实该好好补补才是。”
他守着藏经阁数千年,见多了仙门弟子的命格气运,可江归砚的命盘却总让他看不透。明明能看出那是极贵的命格,带着先天的祥瑞之气,可偏偏又缠绕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霾,时隐时现,透着几分变数。
“这般命格……”慕容少禹捻着花白的胡须,低声自语,“真不知是福还是祸。”
极贵的命格往往伴随着极重的责任,尤其是在这个关口,太过耀眼的光芒,未必是好事。
慕容少禹刚才就觉得心头莫名发紧,坐立难安,直到瞧见江归砚安安静静地在床榻上睡着,呼吸平稳,那股莫名的躁动才渐渐平息,心底也跟着踏实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