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满！”徐禄看着坐在王座上的“徐子夜”缓缓开口。“我此来并非与你叙旧的，而是需要你的帮助！现在！立刻！”
他直接道明来意。
岂料，姬满听后，先是一怔，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仰头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充满了荒谬、讥讽和积压了无数岁月的怨气，在这片意识空间内回荡，震得徐禄的意识体都一阵不稳。
而随着姬满情绪的剧烈波动。
外界，徐子夜的本体再次不受控制地逸散出浓郁如墨的实质阴气，使得守在一旁的白起都为之侧目。
徐禄的脸色在姬满的笑声中逐渐变得难看，他知道，事情绝不会顺利。
“徐术士，”姬满满脸戏谑地停下笑声，饶有兴致地俯视着徐禄。
“你这是怎么了？转了性子？当年在昆仑墟，我可是亲口对你说过，你我联手，未必不能与西王母那老虔婆周旋一番！
可你呢？你义正辞严地拒绝了我！你说‘人神殊途，不可僭越’！你说‘当顺天应命，保全人族薪火’！”
姬满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千年积怨：“可如今呢？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自己提起了这件事？是你口中的‘天’变了，还是你徐禄的‘命’改了？”
他猛地从王座上站起，动作间带动了哗啦啦的锁链声响。
只见他的右腿脚踝上，依旧缠绕着一条散发着黯淡光芒的玄奥锁链。
而原本，这样的锁链应该有四条！
“你看到这条锁链，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姬满指着脚下，声音冰冷刺骨，“拜你所赐，徐术士！这‘缚神链’的滋味，我可是品尝了千年！”
徐禄看着那条仅剩的锁链，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语气带着一种复杂的疲惫：
“我……我这是在救你。姬满，若非这四条缚神链锁住了你身为‘阴天子’的绝大部分气息和位格，你以为西王母会容你残魂存续至今？她早就……”
“她早就找到我，然后杀了我？”
姬满厉声打断，金色瞳孔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徐禄！你太小看她，也太小看我了！她不会杀我！她想彻底掌控人族，彻底断绝人族自立的气运！
一个活着、被她控制的周天子姬满，远比她那具冷冰冰的、名为‘周穆王’的傀儡要好用得多！可惜啊可惜！”
姬满的声音充满了悲愤与不甘，他死死盯着徐禄：“可惜你的‘好意’，你的‘稳妥’，你当年的封印，让人族最后一点可能凝聚起来反抗的气运，彻底断送在了我的手上！
所以是你，徐禄，我阴门的后人，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你亲手掐灭了最后的火种！”
随着他的话语，他身上散发出的怨愤的气息越发浓重，直接影响外界。
徐子夜身体逸散的阴气几乎凝成黑色的烟柱，白起在一旁看得心惊，虽然不知具体，但也猜到徐禄的意识交涉极不顺利。
不过这精纯的阴气对他恢复大有裨益，他也不再客气，全力吸收起来。
意识空间内，徐禄面对姬满的指责，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辩解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当年的选择，孰对孰错，历经千年，早已纠缠不清，成了一笔糊涂账。他最终只是颓然道：“当时……别无他法。”
“怎么？不反驳了？”姬满冷笑，步步紧逼，“你不是不在乎人族气运，不在乎我的死活。
你在乎的，从头至尾，不过是想救你的那个弟子，那个嬴姓的女子！嬴心悠，是叫这么名字对吧？”
徐禄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但最终还是默认了。
姬满看着他这副样子，脸上露出了得意的表情，缓缓坐回王座，用一种宣判般的口吻说道：“所以，你现在说想让我帮你？我拒绝。”
“嘿嘿，”徐禄压下心中的焦躁，试图用激将法，“想不到，曾经统御阴司、意与天神争锋的阴天子，也有怕的时候？怕了西王母？怕了昆仑？”
姬满闻言，只是慵懒地靠在王座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徐禄，活了这么久，还是这点伎俩。收起你那些无用的话吧。激将法？对我无用。”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漠然：“人族？气运？不过都是过往云烟，消散在时光长河里了。倒是有一点，我很好奇。”
他姬满目光如炬，射向徐禄。
“当年你为了所谓的研究对付昆仑奴，为了你那‘拯救天下’的计划，将整个楼兰国，这数万活生生的人，变成了如今这般不死不活，类似于昆仑奴一般的存在……徐禄，你于心何忍？！”
面对这直刺灵魂的质问，徐禄的身体微微颤抖，但眼神却骤然变得坚定甚至偏执。
他迎着姬满的目光，几乎是低吼着回答：“舍一部而保全局！牺牲一小部分人的生死，换取天下苍生喘息之机！我徐禄，问心无愧！”
“好一句‘问心无愧’！好一个‘舍一部保全局’！”姬满拍着手，笑声中却充满了悲凉和讽刺。
“时也，命也。徐禄，放弃吧，别再挣扎了。就像当年你劝我屈服于‘天命’一样，现在，我也把这句话送还给你。认命吧。”
说完，姬满的身影在王座上缓缓变淡，最终如同雾气般消散在这片意识空间之中。
徐禄的意识被强行弹回现实。
他猛地睁开眼睛，剧烈地喘息着，额头上竟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刚才与姬满的对话，比一场生死大战更让他心力交瘁。
他一眼就看到了旁边还在吸收阴气的白起。
白起见徐禄醒来，吸收阴气的动作不由得一滞，脸上再次闪过一丝尴尬，但也仅此而已。
对他而言，恢复力量才是首要。
徐禄没理会白起的尴尬，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挫败感和纷乱思绪，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
他看向白起，问出了那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白起，秦国后裔有难，血脉濒危，你，救否？”
白起浑身剧震，血色双眸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他猛地站直身体，一股铁血肃杀之气冲天而起。
“武安君白起，生为秦将，死为秦魂！护我嬴姓血脉，万死不辞！定当全力以赴！”
“走！把我孙子带上！”
徐禄说完便转身朝着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白起有懵逼了，他低头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的徐子夜。
徐禄的孙子是谁？不会是小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