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唐仁坐回座位,指尖轻叩桌面,缓缓开口道:“有时候想知道犯人隐藏的秘密,就算他不说,也有办法。”
“什么办法?”
“那就是通过观察对方的表情,动作,来印证自己提出的问题,是对是错!”
众人闻言微微一愣:“表情?动作?什么玩应?”
“真是离了个大谱!表情动作也能说话?”
“咱抓人靠的是锁链,哪懂这些神神叨叨的。”
“所以你才要学!”
“人的表情动作多了去了,可怎么知道他的表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啊?”
唐仁肯定道:“当然能,只要是人,就会有思想,有本能,《黄帝内经》有云,神动于中,而形于外,观人如观星,细微处自有天机。”
说着,唐仁眼神灼灼的看着秦岭。
“方才每一个问题,我都是在试探你,同时也在排除错误选项。”
“当我问的问题与账簿无关的时候,你身体是放松的。”
“直到我问你账簿是不是藏在家里,你的瞳孔放大,身体本能的后倾,同时双手环胸,形成的防御的姿态,这就说明我说中了你的心事,引起了你的防备。”
“当我说到祠堂的时候,你摸了摸鼻子,这是你试图用这个小动作掩饰心里的慌乱。”
“既然如此,我自然知道了我想知道的答案!”
秦岭闻言身躯一震,随即不可思议向唐仁:“这不可能,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种识人之法,还有,你问最后一个问题的时侯,我明明一动不动,刻意紧绷了身体,你是怎么发现账簿藏在牌位里的。”
唐仁闻言笑了笑:“眼睛!”
“眼睛?”
“没错,就是眼睛,你的确伪装的很好,不过……可能你自己都没察觉到吧,当我说到账簿是不是藏在牌位里的时候,你的眼皮不过瞬间就眨了三次。”
秦岭闻言嘴硬道:“这又能说明什么?”
“说明你当时被我说中,心里极度紧张!”
“你都如此紧张了,我在猜不出正确答案,就不用坐在这里审你了!”
“这种方法,我称之为心理学。”
心理学?
听着唐仁的话,秦岭顿时面如死灰,随即脸色复杂的看向他,心里暗自叹了口气,升起一抹无力感,面对这样的审问,谁能逃得了?
阿耶,我尽力了……
众人闻言议论纷纷道:“查案还能这样查,这……这也太离谱了吧!”
“心理学,好奇怪的名字!”
“你管奇不奇怪干什么,有用就行!”
“好想跟唐大人学学这门学问啊,这样一来,我家那婆娘就再也骗不了我了!”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了周围人的鄙夷:“瞧你那出息!”
“今日我算是涨见识了!”
“唐大人果然是人中龙凤,我等佩服!”
唐仁摆了摆手:“恭维的话就不必说了,想学我也可以慢慢教你们,以后的机会多的是,现在,去找贺大人报喜吧!”
“喏!”
周老六闻言,率先冲了出去,这种露脸的事当然要积极点了。
看着冲出去的周老六,众人摇了摇头,反应慢了,白瞎了这次机会!
秦岭心如死灰,身体当即软了下去,嘴里呢喃道:“完了,全完了。”
如果账簿被京兆府得到,那倒霉蛋的不仅是他一个人,而是秦氏全族。
……
京兆府府衙。
贺一鸣看了眼下首的于谦,迟疑的开口道:“你说,这唐仁能审出账簿的位置吗?”
于谦看着手中的折子,缓缓摇了摇头:“我看悬,这事要是做实了,可不是他自己的事,而是要祸及家族的,想要他们张口,不太可能吧。”
贺一鸣闻言叹了口气,看着门外的眼神开始变得呆滞:“你说我怎么就鬼迷心窍,上了他的贼船呢。”
“扣押世家子不说还用刑,如果没拿到账簿,光是秦柳两家的怒火,就够我喝上一壶的了。”
“不行,你说的那事抓紧办了,不能在让他胡闹下去了,在这么弄,我京兆府岂不是成了长安的公敌!”
于谦沉思了片刻,突然开口道:“当下考虑的不是这些。”
贺一鸣闻言眉头一挑:“什么意思?”
“这唐仁下手没轻没重的,别在把人弄死了,到时候以他的背景大不了丢官,可府尹可是要跟着他吃锅烙的。”
“刑讯致死,还是当朝大员的子嗣,虽然以府尹的能量不至于丢官,但谪迁外放肯定是免不了的。”
于谦不说还倒罢了,这一说,贺一鸣心里越发的没底了起来,当即开口道:“你现在就过去看看……算了,我亲自去吧,真要把人打死了……我……”
话音未落,门外就传来了急促了脚步声,听着这声音,贺一鸣瞳孔一缩,不会这么准吧。
想到这,贺一鸣紧张的看着门口,心里暗自祈祷着,千万别是捕快狱卒,千万别是捕快狱卒!
可这人啊,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看着急匆匆跑过来的周老六,贺一鸣当即脸色一白,跑的这么急……不会真出事了吧。
就在这时,周老六冲了进来,满脸喜色的开口道:“府尹,唐大人把账簿找出来了!”
贺一鸣闻言身体一颤,完了,账簿被找出来了,账簿被找出来了……
看着贺一鸣的表情,周老六挠了挠头,不明白为什么府尹是这个表情。
突然,贺一鸣身形一震,嗯?账簿被找出来了?
反应过来的他猛然抓住了周老六的肩膀:“你说什么?账簿被找出来了?”
周老六点了点头:“账簿确实被唐大人找出来了!”
一旁的于谦闻言猛然站起身,满脸的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
贺一鸣闻言不确定的再次开口问了一句:“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唐大人特意要我跟您报喜呢。”
听到这,贺一鸣终于松了口气,随即满脸怨气的瞪了于谦一眼,奶奶的,合着你就不盼我好呗。
这家伙一顿巴巴啊,显着你了,娘的,我要是听你的都得吓死。
当即没好气的开口道:“怎么就不可能,你办不到的事,不代表别人办不到,还是法曹呢,以后多跟唐大人学学。”
听到这,于谦顿时尴尬了起来,这事也不怪我啊,谁能想到,这种事他们也能招啊。
就算他们再傻,也不能傻到这种程度吧。
想到这,于谦疑惑的看向周老六:“唐大人是怎么办到的?”
听到这,贺一鸣也疑惑的看向了他。
周老六挠了挠头:“具体的我也不懂,唐大人只不过说了问了两句话,就把账簿所在套到手了,他说这叫心……心理学!”
心理学?
贺一鸣和于谦疑惑的对视了一眼,心学,理学他们都听说过,可这心理学……是什么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