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压根不会骑马?”
春心银牙紧咬,恨恨地抱在徐林背后,被身下颠簸乱跑的骏马颠得臀部生疼。
徐林装模作样地抓着缰绳,无奈回道:“有交通工具就不错了。”
因为徐林毫无章法的驭马技术,春心被颠簸地睁不开眼。
她真是被徐林气得不轻,可又生怕从马上跌下去摔个半身不残,只能委曲求全地紧紧抱在徐林背后。
“卖个钩子就能换匹好马回来,陆小姐还真是出手阔绰。你可真是傍上贵人了。”
“去去去,卖什么钩子。”
听着春心夹枪带棒的讥笑,徐林暗觉不爽。
要是小四儿真是走失的富家千金,带自己过上被富萝莉包养的小白脸日子该有多好。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
“呵!还说没卖。”春心完全丢却了温柔端庄的营业风范,坏笑着调侃起徐林。
“你以为用水冲淡了,我就闻不出来吗?你到底用什么方法睡服小思放我们出来,要我猜猜看吗?”
“小春闭嘴。”
徐林都快忘记春心的青楼出身了。狗鼻子还真是好使。
也不知道陈老大怎么就放心把自己的亲闺女丢在青楼养大,也不怕她被养歪。
把徐林说得哑口无言,春心得意地轻笑起来。
“事已至此,你倒不如从了她算了。”
春心并没有得到徐林的回复,而是听见些由远及近的水声。
她疑惑地睁开眼,只见徐林正驱使着马匹向波涛汹涌的江面疾驰而去。
他们距离江面不足百丈,但徐林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反而还在加速。
原来自己听到的是夜晚的江涛声啊。
“你在干什么!快……快停下来啊!
那前面可是陡崖,摔下去就掉大江里了。”
“你别想不开带我一起投胎!”
春心急忙想从往江面横冲的马匹背上跳下,却是惊惶地发现自己的腰间缠绕着一圈金属环带,将她与徐林紧紧捆绑一处,脱身不得。
“徐林,徐林,我真的错了。是我嘴贱,放过我吧。”
徐林懒得搭理春心,任由她在背后又哭又闹地捶打着自己的背。
春心鹌鹑似地瑟缩起身子,害怕地闭上双眼,不由地屏住呼吸。
这算什么?这算是和徐林一起被浸猪笼吗?
一息、两息、三息……
预料的摔落感迟迟没有到来,更别提水漫鼻腔的异样感。
春心几近窒息,迟疑地睁眼向前看去。前方只有平坦大道,早已没有了涛涛江面。
“你这家伙故意吓我是吧!快停下,放我下去!”
春心气恼地捶打徐林的肩膀,强硬地要求他停下马。她气急败坏地从马背上跳了下去,回头瞪了眼徐林。
“我们的约定已经完成,就在这分道扬镳吧!”
二人此前的约定相当简单。春心临时让渡天之契约的使用权,徐林按约定带她一起逃出谢四的魔爪,仅此而已。
徐林左右扫视一圈,道:“这夜黑风高的,留你一个女孩子家家在野外未免太不负责。”
春心恨恨地咬着牙,对着徐林握拳威胁。
“你带我过江干什么?这压根不是回沙洲的路!
我可得提醒你一句,按照附加条款,合作双方可不能对彼此使坏。”
二人的契约是借由天道灵器受祝之骰触发的,自然会受到来自天道的约束。
徐林耸了耸肩,从怀中掏出天之契约。
春心见徐林识相,决绝地伸出手,想抓取徐林夹在两指之间的金币。
谁知徐林冷笑着翻过手,直接将天之契约塞回了袖中。
“你什么意思?你想违约?”春心简直不敢相信徐林会搞出这一茬。
“来,小春,叫声汪。”
春心惊愕瞪大了眼睛,身体却不自觉地将手搭在了徐林的手心上,糯糯地唤了一声:“汪!”
不受控制地做完了这一切,春心眼神颤抖地向后退了两步,用手捂住自己唇瓣。
“你对我做了什么?”
“小春乖。”徐林笑着,又将天之契约从袖子里抖落出来,放在手中抛了抛,随即才抛还给春心。
春心无措地接住天之契约,还是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让我提醒你一下吧!还记得你和小四儿在十字审判中赌上了什么吗?”
春心的眼瞳肉眼可见地颤抖了下,仍旧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小声地回答道:
“我好像一时上头,说要赌我自己……”
可春心细想了下,皱着眉对徐林质问道:“那场赌局不是被终止了吗?”
虽然是薛渺渺代打,醒来的春心依旧有这段记忆。
“所以我把它重启并结算了。”
徐林坦然抱胸,伸出一根食指解释道。
“你他……”
“诶,不准对主人骂脏话。”
春心又急又气,眼角都渗出了泪珠。真是一瞬间从大难不死跌回地狱,她怎么就信了徐林这沟槽的鬼话。
“不对啊,我明明是赌给小思做牛做马,和你有什么关系!”
“不该问的别问。”
按照奴契,谢四属于徐林的财产。而财产本身是不具备所有权的。
春心将自己输给谢四,可谢四的所有物仍然属于徐林的财产。
哎呀,我们天龙皇朝确实是没人权。那咋了?
春心绝望地跌坐在地上,忽然就开始掉起小珍珠。
她原本还想着回去找渺渺的下落,没想到反而是自己先沦为了别人的玩物。
徐林叹了口气。从马上跳下,走到春心身边蹲下,将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春心执拗地转过了脸去,不想看到徐林这个面目可憎的骗子。
“小春,我有很严肃的事情要和你说。”
春心自顾自地掉着小珍珠,没有应声的意思。徐林并不恼,继续向下说道:
“不是有个叫王丁真的人去给你报信吗?他虽然人是假的,告诉你的话却有几分是真的。”
春心闻言,猛地抬起头来,发红的眼瞳颤动地缩了缩,泪水仍旧簌簌地向下流淌。
“有些事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首先我得告诉你,你是你爹的亲生闺女。
然后呢,你们陈家祖上发达过,甚至有老祖给你们这些陈氏后人留下了一笔机缘。
但就因为这事,你爹遇到麻烦了……”
“你说什么?”
春心手头用力地一把抓住了徐林的臂膀,不自觉地拼命摇晃起他,更是顾不得为自己的未来哭泣。
对于春心的冒犯,徐林并不恼,有些同情地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与她一一道来。
自己如何用媒介追踪器得知春心与陈老大的父女关系,又是如何见证陈老大被扣在葬星山上作为种马批量生产陈氏血脉,还有陈氏老祖陈圭留下的幻境考验,等等。
“呜呜呜……爹……”
猝然得知陈老大就是自己的生父,而他现在正被朝廷的人羁押,过着畜生一样的生活,春心破防地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徐林公式地坐在春心身边,让她依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泣泪。
“小春,别哭了。就算你日哭夜哭,也哭不死监灵司那帮狗贼的。”
春心抬起哭红的双眼,茫然地与徐林对视上。
这人怎么这样!她现在不哭还能干嘛?
徐林叹气,拉着春心的手,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轻轻将沾在她衣衫上的尘土拍去,再将姑娘眼边的泪痕抹去,徐林这才邀请似地向春心伸出了手。
“和我一起去葬星山吧。我们一起去将监灵司杀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