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身劈开空气的锐响刺破烟尘，苏璃月的身影在晨光里划出一道银弧。她足尖在巨兽蜷曲的尾椎骨上一点，借力翻卷的瞬间，腰间的软带突然崩开——那是萧逸云昨夜帮她重新系的结，此刻却松得蹊跷。她无暇细想，只将更多力气灌进右臂，刀面映出巨兽天灵盖上尚未愈合的旧伤，那是三天前萧逸云用剑豁开的口子，此刻正随着巨兽的喘息微微颤动。
“瞄准旧伤！”萧逸云的嘶吼混着血沫喷在巨兽脖颈上，长剑被他拧成诡异的角度，剑穗上的甲片深深嵌进巨兽的皮肉里，像枚烧红的钉子。他左臂的伤口不知何时裂开，血顺着肌肉纹理往下淌，在手腕处汇成细流，滴在剑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竟腾起细小的白烟。
苏璃月的刀距巨兽天灵盖还有三寸时，巨兽突然癫狂地甩动脖颈。萧逸云被这股巨力带得腾空而起，却死死不肯松剑，整个人像挂在上面的破布娃娃。他看见苏璃月的身影被抛向左侧，刀势已泄，喉间涌上腥甜：“用脚！”
她几乎是本能地蜷起左腿，靴底的防滑纹狠狠踩在刀背正中。这一脚用了十足的巧劲，刀身骤然下坠，连同她的体重一起砸向那道旧伤。“噗嗤”一声闷响，刀刃没柄而入，苏璃月甚至能感觉到巨兽颅骨在刀下碎裂的震动，顺着手臂直传到心脏。
巨兽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嚎，庞大的身躯猛地直立起来。萧逸云被甩向岩壁的瞬间，反手抽出腰间的短匕，精准地钉进巨兽的左眼。“苏璃月！跳开！”他撞上岩壁的闷响和声音几乎同时响起，苏璃月借着刀把的反作用力向后翻腾，却在落地时被巨兽抽搐的前爪扫中后腰，整个人像片叶子似的撞在萧逸云刚才倚过的岩壁上。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后腰的钝痛却让视线瞬间模糊。朦胧中看见萧逸云正从巨兽的眼窝里拔出短匕，甲片剑穗不知何时缠上了他的手腕，与伤口渗出的血粘在一起，分不清是甲片染了血，还是血浸透了甲片。他踉跄着走向她，每一步都踩在巨兽逐渐冷却的躯体上，脚下的鳞片发出碎裂的脆响。
“结怎么松了？”他蹲下来扶她，指腹擦过她腰间松开的软带，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苏璃月这才发现他右手的指甲缝里全是血泥，虎口处的皮肤翻卷着，显然是刚才硬撑着没松剑的代价。
“你弄的？”她扯了扯软带，发现末端的结竟是被利器挑开的，断口整整齐齐。
萧逸云没回答，只是将她打横抱起。他左臂的血滴在她的衣襟上，暖得烫人。巨兽的喘息声越来越弱，烟尘渐渐散去，露出背后被刀劈开的天灵盖——那里的碎骨间，竟嵌着半片焦黑的甲片，与萧逸云剑穗上的那片恰好能拼出完整的形状。
“它的鳞甲里……”苏璃月的声音发颤。
“是去年冬天从你刀鞘上崩掉的那片。”萧逸云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后腰的血正透过衣料渗到他的小臂上，“它把你的东西藏在骨头里，藏了半年。”
他抱着她往峡谷外走，身后是巨兽彻底僵住的身躯，阳光穿过烟尘落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苏璃月数着萧逸云手臂上的血珠，突然发现他剑穗上的甲片不知何时少了一角，而那缺失的弧度，正与巨兽天灵盖里的碎甲严丝合缝。
“萧逸云，”她轻声说，“你的甲片，也找回来了。”
他低头看她，嘴角扯出个带血的笑：“早说过，丢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