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燚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收回了略显失望的目光。
站在他旁边的郑峰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看着周围那些或麻木、或警惕、或故作轻松的面孔,表情不由得也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他凑近王燚,压低声音问道:
“燚哥……这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麻烦啊,大家都藏得这么深,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一个个去试探吧?那样太容易暴露我们的计划了。”
王燚的脸上却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心急或者焦虑,他目光平静地看着大厅中央那座已经停止运行的喷泉,语气平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放心。”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继续说道:
“恐慌和绝望是会随着时间不断放大的,有的人……远比我们还要着急。”
“他们或急于完成任务指标,或急于获得更强的力量来自保,或者……仅仅是无法忍受这种看不到希望的等待。”
“我们只需要慢慢等待就行了,总有人……会按捺不住的。”
郑峰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虽然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安,但他相信王燚的判断。
自五楼所有房间被彻底攻略后,那些本该存在厉鬼房间房门不再自动锁闭,任何人都可以随意进出。
杨羽墨就隐藏在这层楼,0513房间的门背后,她将一只眼睛死死地贴在门上那冰凉的猫眼透镜上,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对面——0512房间的动静。
“啧——该死的,那个叶云汐……怎么一整天都不出房间……”
杨羽墨在心中恶狠狠地咒骂着,牙齿不自觉地咬住了自己的拇指指甲,发出细微的“咔嚓”声。
昨天,当她鼓起勇气,独自一人尝试着去攻略一个低楼层房间时,意外地在走廊里撞见了叶云汐。
当时的叶云汐浑身是伤,脸色苍白得吓人,脚步踉跄,但手中却紧紧握着一支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圆珠笔。
在两人擦肩而过时,她感受到了圆珠笔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立马意识到那支圆珠笔是鬼器。
目睹了叶云汐的惨状和她手中的“战利品”,原本就对独自面对厉鬼充满了恐惧、几乎要临阵脱逃的杨羽墨,心中瞬间升起了一个简单粗暴的念头。
与其去挑战那些未知而恐怖的厉鬼,不如……将目标转移到同样是人类,并且看起来已经身受重伤、状态极差的叶云汐身上。
或许是最初那个笔仙任务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太过深刻,让她对“鬼”产生了远超常人的畏惧。
相比之下,她潜意识里觉得,人类……哪怕是拥有鬼器的人类,只要出其不意,精心策划,总是比那些神出鬼没、能力诡异的厉鬼更容易应对,也更容易……解决。
怀抱着这样的念头,她放弃了原本的攻略计划,偷偷摸摸地潜伏到了五楼,选择了正对着叶云汐房间的0513作为自己的“狩猎点”。
若不是当时大多数人都在低楼层徘徊,她早就当场袭击叶云汐了,也不至于隐藏在这里等待机会……
然而,现实却远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顺利,
杨羽墨烦躁地变换了一下姿势,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让她的肌肉阵阵发酸。
她再次将眼睛凑近猫眼,双眼因为缺乏休息和长时间的紧张注视而布满了红血丝,视野里,0512那扇纹丝不动的房门如同嘲讽般矗立在那里,透不出一点声响。
对面的叶云汐,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是伤势过重需要静养?还是察觉到了危险?又或者是另有打算?
自从昨天拖着重伤的身体返回房间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一步,这让一大早就来到这里,准备守株待兔的杨羽墨,白白浪费了大量宝贵的时间和精力。
“她……她该不会是打算一直等到明天的恢复期到来才出门吧……”
一个让杨羽墨感到更加焦虑和厌烦的猜测浮上心头,这意味着她可能要在这里耗费更长的时间,承担更大的风险。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那把匕首。
“哼……那就耗着吧……”杨羽墨眼神中的狠戾之色越来越浓
“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反正,你早晚都要出来的……无论是为了食物恢复还是为了继续完成任务……只要你敢开门,我就……”
她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脑海中开始不受控制地预演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画面……
傍晚时分,1006号房间的门被一只手从里面缓缓拉开,刘飞的身影踉跄着出现在门口。
此刻的他,模样狼狈到了极点,不知在房间里遭遇了怎样惨烈的经历,他的右眼被厚厚的纱布和绷带紧紧缠绕覆盖,只留下一只左眼警惕地打量着外面的情况。
身上那套原本还算整洁的运动装,此刻已经变得破破烂烂,布满了撕裂的口子和不知名的污渍,甚至有些地方还微微冒着焦烟。
“还是小瞧了这里的危险……这次任务付出的代价,有点太高了。”
刘飞在心中发出感慨,他靠在门框上,剧烈地喘息着。
他低头看向右手紧握着的水果刀,那原本光洁的刀身上,此刻沾满了某种令人作呕的、墨绿色的粘稠液体,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类似强酸腐蚀后的刺鼻气味。
他嫌恶地皱了皱眉,随手扯下身上一块还算干净的破布,仔细地将刀身上的粘液擦拭干净,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小心翼翼,仿佛那粘液本身就带有危害。
做完这一切,他才将水果刀重新收好,然后用左手扶着冰冷的墙壁,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地、极其缓慢地朝着电梯的方向挪去。
“呼——呼——呼——”
沉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这次的房间任务耗费了他难以想象的时间和体力。
再加上这两天来累积的新伤旧创,此刻的他只感觉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在发出痛苦的声音。
每向前挪动一步,都感觉像是有人拿着沉重的铁锤在狠狠敲击着他的骨头和肌肉,那种酸软和锐痛交织的感觉,几乎要将他的意志击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