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然进宫以来,备受称赞。
她在太后跟前,更是十分知礼,进退得当,静娴温婉。
很得太后喜欢。
甚至一度将太后的亲侄孙女崔颖都给比了下去。
太后时不时,会让崔颖多跟姜婉然学习学习。
为此,崔颖一直也对姜婉然,有一些意见。
两人都是住在同一个院子里的,最先听到姜婉然惨叫声的,就是崔颖。
她高高兴兴地带着侍女过去看热闹了。
尤其是,看到姜婉然浑身上下长满了红疙瘩,崔颖高兴得嘴角都要压不下来。
她假惺惺道:“呀,怎么起了这么多红疙瘩,脸上都是,天呀,姜姐姐你该不是要毁容了吧?”
姜婉然再如何有城府,再如何聪慧,终究只是才十几岁。
鲜花儿一般的年纪,最在乎的莫过于自己的脸。
听到崔颖说她会毁容,更是顾不上反驳她,眼泪就流了下来。
结果眼泪落到那些红疙瘩上,反而更疼了!
看着姜婉然如此狼狈,崔颖得意万分。
要知道这姜婉然可是她的竞争对手,看到竞争对手倒霉,她自然就高兴万分了。
而这边孙福海也带着太医赶过来,赶紧给姜婉然诊治。
看着站在旁边,得意扬扬的崔颖,孙福海提醒道:
“崔姑娘,刚才太医说姜姑娘这病,唯恐过人。”
“您还是不要乱跑,先回屋子待着吧?待会给您跟您的侍女,也都检查一番。”
“啊!”崔颖如遭雷击,愣在原地。
不不不,她可不要毁容!
崔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去的,而那边姜婉然听说这红疙瘩可能会传染,更是眼前一黑。
这样一来,太后肯定会赶她走啊。
那她的太子妃之梦怎么办……
院子中闹哄哄的,人仰马翻。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孙福海才带着太医回到太后跟前复命。
太医:“回禀太后,这病不传人。”
“是姜姑娘娘胎中就带的毒,许是现在天冷,或许是皇宫中的气候,导致她又犯了病。”
“短期内,那红疙瘩是下不去了,而且就算是以后都下去了,可能以后还会复发。”
“严重了,还会在身上留疤。”
太后抬起头来,“听闻脸上也是?”
太医点头,“脸上的肌肤,更为娇嫩,留疤的可能性更大。”
也就是说,姜婉然这病可能会彻底把她的脸给毁了。
自然,身上倘若也是坑坑巴巴的,估计也不好嫁人了。
真是浪费了那张跟元皇后像极了的脸啊。
太后感慨道:“倒是可惜,哀家本是好意,留她在宫中小住,谁曾想竟然会这样?”
太医:“娘娘,这件事怨不得您,是那姜家女本来就体弱。”
“不是这个时候犯病,就是那个时候犯病。”
“也难怪当初姜家人会送她去江南养身子了。”
之前说的去江南养病,其实并不知道真假。
但是如今这么一出,倒是彻底坐实了。
太后:“罢了,让人送她回姜家。多赏赐一些布匹跟药材,让她好生养身子吧。”
孙福海道:“娘娘,崔姑娘好像被姜姑娘给惊到了,情绪也不太稳定,马上要过年了,您看……”
太后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那就让人一块送她回崔家吧。”
“是。”
两位姑娘都被送走了。
崔颖还好,没有起红疙瘩,就是被姜婉然给吓到了。
休息一些日子就会好。
就是那姜婉然的脸,走的时候哪怕带着帷帽,也让人不忍直视。
虽然说没有传染的可能,但孙福海还是带着人,将姜婉然她们住过的院子,用熏艾熏了好几圈。
还特意将姜婉然用过的东西,都给丢了。
虽然这样做,可能会给姜婉然带来不好的名声。
但比起她的名声,自然是太后的安康更为重要。
至于那崔家女,虽然无大错,但也太不够沉稳了。
一日晚膳,明和帝来陪太后一起用膳,顺便提了秦坤的事情。
“母后,其实朕本想放他一马,很早之前就提醒过他,要恪守臣子的本分,可是他却一意孤行。”
明和帝叹了一口气。
太后看着他这真情实感的模样,也就顺着他的话说:
“既然如此,是他自己野心勃勃,又怪得了谁?”
“皇帝也就不要太自责了。”
明和帝微微颔首。
太后看着他,突然道:“之前哀家一个人孤单,就让几个丫头来慈宁宫陪陪哀家。”
“那个秦庭芳也就算了,不算正经县主,而明月也被她爹送到了乡下庄子上养着。”
“本来最喜欢婉然那丫头,谁想到她竟然得了急症,还把崔家丫头给吓坏了。”
她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看着明和帝,
“皇帝,你说哀家是不是就注定了得孤孤单单,没有人陪伴在身边?”
明和帝:“哪里会?明明是她们几个没福分,不能陪伴在母后身边罢了。”
“等回头过了年,母后可以再找一些贵女,进宫来陪您。”
他慢悠悠地说完,丝毫不介意太后审视的目光。
还是太后的眼神,最先败下阵来。
她点了点头,“只能如此了。”
母子博弈,还是儿子更胜一筹。
等到明和帝离开后,堂屋内只剩下了太后,在那默默地拈动着佛珠。
孙福海呼吸都放轻了,唯恐会惊扰到太后。
太后突然就笑了。
“哀家真是小瞧了这对父子,做事情可真够狠厉。”
孙福海:“娘娘,您的意思是……”
太后:“姜家女这件事,必然是皇帝做的,别的不说,那姜家女的脸肯定是毁了。”
“可是为什么呢?明明之前的他,就很热衷于自己找替身的。”
如今,她把最完美的那个替身,都送到跟前了,为何皇帝反而不要了?
孙福海犹豫了一下,“娘娘,奴才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太后:“说。”
孙福海:“元皇后毕竟已故,其他替身再好,也永远越不过她去。”
“而且陛下如今最在乎的……恐怕是太子殿下。”
太后犯了明和帝一个大忌讳。
那就是她先拿姜家女去接近太子,想要撬动太子的心。
后来又拿姜家女来撩拨明和帝。
替身再完美,又能怎么样?
总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让父子俩失了和气。
明和帝是君王,而太子秦景煜是储君,未来君王。
他们骨子里面都有同一种骄傲:
那就是绝对不允许被其他人,安排掌控人生。
太后听后沉默了良久,最后轻叹一口气。
“到底是哀家贪心了,看来以后,得换一些温和的法子,总不能影响了母子情谊。”
孙福海赶紧道:“娘娘您可别这样,陛下一直敬着您呢。”
他就算是再不高兴,也只是在那姜家女身上做了文章,并未忤逆太后。
太后摇了摇头,“他已经给哀家提醒了。”
过年这段时间,就可以好好谋划一下,如何用更温和的法子。
她做一切,可都是为了秦家的列祖列宗啊!
孙福海低声道:“娘娘,那姜家那边……”
太后冷了脸,“本以为她是一个聪慧的,但到底还是着了道,是她自己无能。”
“如果姜家再求上门来,直接推了便是。”
而且,这种酷似的法子,用过一次,再用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姜家,已经成了废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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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春节前夕,京城下了一场大雪。
雪片洋洋洒洒,落在屋顶上,落在树木花草上,将所有都妆点得银装素裹。
顾青柠戴着帷帽,披着兔毛大氅,被半夏扶着,来到了陈家。
她还未进门,就听到了里面的欢声笑语。
嘉敏郡主挺着大肚子道:
“听说岑珏将他那堂哥,给踹了十八脚啊,是不是真的?”
“珠儿啊,你们家岑珏可真的在乎你!”
纳兰珠儿也恢复了气色,脸颊泛红,“你家欧阳睿不也很在乎你么?还来取笑我。”
嘉敏郡主:“但他管我管得很严啊!”
“刚才可是他亲自把我送到这里来了,还说等下午的时候,再来亲自接我回去。”
“他说都不信家里面的马,担心它们拉不稳马车,我都说要不你来拉车得了。”
让堂堂大理寺卿来拉车,估计这种话也就嘉敏能够说出来了。
陈雅在旁边无语道:“你们就炫耀自己的夫君吧!”
两人顿时抿了嘴角,齐刷刷道:“阿雅,我们不是故意的……”
不得不说,嘉敏郡主跟纳兰珠儿都是幸福的,因为她们都遇到了一生一世的良人。
可陈雅就……
陈雅看到两个小姐妹都变了脸色,赶紧哄一哄,“我不是真生气,我现在感觉一个人挺好的。”
嘉敏郡主:“你都在强颜欢笑了。”
陈雅:“……”
她是真觉得自己这样很好啊。
没有婆家的那些烦心事,又不用去伺候夫君,还不用去教导不听话的孩子。
而娘家人又一直宠着她。
她自己又有封地,食邑,私库中的银子都花不完。
甚至养几个小倌,都没人管……咳咳咳。
林青柠恰好这个时候进来了,陈雅立刻道:
“青柠理解我,你快跟她们俩说说,我是真的没想过再嫁人。”
林青柠微笑点头,“嗯,之前东城月楼中的小倌不错。”
陈雅:“……”
让你劝人,没让你揭短啊。
不过林青柠这句话,瞬间将嘉敏跟珠儿的注意力都拉了回来。
两人兴奋好奇,眼睛一个比一个明亮。
“什么小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