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红轻轻放下听筒,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小声解释道:
\"田警官,我是想着...
要是突然提流产,孙经理肯定会追问怀了多久、在哪家医院保胎。
万一他直接打电话去医院核实,咱们这善意的谎言就瞒不住了。\"
她抬眼看了看田平安,语气带着几分谨慎:
\"只说'病重住院',留些想象空间,反而更能让他重视。我是不是考虑不周了?\"
田平安摸着双下巴沉吟片刻,眼睛突然一亮:
\"有道理!你这招留白反而更妙。\"
他凑近压低声音:
\"不过得再加把火——你现在就看看厂子里有哪几个办公室有电话,如果孙晓龙打电话过来,必须统一口径,都说是罗经理急病住院去了,别出了岔子。\"
胖乎乎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
\"这样既不留把柄,又能让孙晓龙心急如焚地赶回来!\"
闫红轻轻整理了下袖口:\"厂长室、销售科、值班室都有电话,等会儿我就去打招呼。\"
田平安:\"别等会儿啊,万一孙经理现在打电话来问怎么办?\"
闫红顿了顿,缓缓起身:\"哦,那我这就去安排。\"
田平安:\"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闫红:\"不用不用,我自己就行。\"
她转身走向门口,工装衬出匀称的身形,步伐轻捷而从容。
走到门边又回头轻声问:\"要是孙经理问起具体病情……\"
\"就说医生正在会诊。\"田平安眯起眼睛,\"记住,越含糊越能让他着急。\"
闫红脚步一顿,转身时眼中带着困惑:\"田警官,难道您怀疑...是孙经理害死了罗经理?\"
她紧盯着田平安的脸,目光里带着迫切的探寻。
田平安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只是现在需要他最了解罗经理的情况。
毕竟他们是夫妻,不问他又能问谁呢?\"
闫红低头思索片刻,工装领口微微敞开,隐约勾勒出丰满的曲线:
\"也是...这几天除了孙经理,确实没发现有人跟罗经理有深入接触,或者说是单独接触。
你们没有调查一下有没有人跟罗经理单独接触过吗?
如果真的不是自杀,那谁跟她接触,谁就有嫌疑吧?\"
见田平安没有回应,她轻叹一声,胸前的衣料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可谁能逼得罗经理走绝路呢?这真相还得靠你们公安局了。\"
田平安望向窗外:\"我感觉真相已经不远了。就像蒸馒头,火候到了自然揭锅。\"
\"您这么有把握?\"闫红眨了眨眼。
\"哪有什么把握,\"田平安苦笑,\"就是个盼头。现在证据链还没串起来呢。\"
闫红点点头:\"那我去安排电话的事。\"
她转身时,合身的工装勾勒出纤细的腰身和饱满的曲线,步伐轻捷而干练。
田平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门外。
待她离去,田平安缓缓起身朝里屋张望。
房门紧闭,孩子似乎已被老太太哄睡。
他踱到罗慧琳的老板椅前坐下,垫子上还残留着闫红身体的余温。
环顾四周后,他轻轻拉开抽屉。
闫红方才整理的文件胡乱地码放着,最上面赫然是一份打印的转让合同——甲方名称空着,转让标的正是罗美味食品公司。
田平安的眉头越皱越紧:工厂生意红火,为何突然转让?是因为中毒事件可能引发的重罚?还是另有隐情?
他合上抽屉,指尖在桌面轻轻敲击。
所有疑问,恐怕都要等孙晓龙回来才能解开了。
田平安重新打开笔记本,把时间线又重新整理了一下。
一、18:20 王少义倒垃圾,遇见罗慧琳送孙晓龙出门
二、18:20–18:30 罗慧琳发出异常叫喊
三、18:55孙晓龙乘坐火车发车
四、19:10 罗慧琳致电李昊南借书
五、19:25 罗慧琳致电陈卓要求见面
六、19:45 罗慧琳致电闫红要求见面
七、20:05 陈卓敲门未应后离开
八、20:25 闫红敲门无人应答,下楼给我打电话
九、20:45–20:50 我与闫红敲门后离开
时间线逐渐清晰,但矛盾点也随之浮现。
最大的疑点在于法医报告推断死亡时间为18:00至19:00之间,而记录显示罗慧琳在这之后还打了三个电话。
这显然不合常理——难道是裴法医那个老家伙喝了酒,判断有误?
田平安想起之前裴法医让他参与验尸,自己当时拒绝了。
要是当时去看了尸体,说不定现在也能有个明确的判断。
正想着,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他抓起听筒,竟是刘婷婷打来的。
\"什么事?\"
\"赶紧回队里,有紧急案情。\"刘婷婷语气急促,\"电话里不方便说,回来再细谈。\"
\"好的。\"
挂断电话,田平安意识到对罗慧琳案的调查只能暂时搁置。
他起身拍了拍裤子,正要离开,里屋的老太太闻声出来查看。
\"刚刚是我们单位来电话,说是有急事,我得马上回去。\"田平安对老太太说,\"麻烦您转告闫红一声。\"
老太太点头应下,布满皱纹的脸上却带着一种说不清的阴郁。
田平安总觉得她神色里藏着怨气,但又不便多问。
临出门时随口搭了句话:
\"闫红妈妈,看孩子挺辛苦吧?怎么不让孩子奶奶来带?现在不都是奶奶看孙子嘛。\"
本想缓和气氛,谁知老太太脸色骤变,像被戳了痛处似的,扭头就躲进里屋,\"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田平安碰了一鼻子灰,只好讪讪地快步下楼。
他暗自嘀咕:我说错啥了?现在不都是奶奶带孙子吗?看来这家婆媳关系够呛,不然哪轮得到姥姥来看孩子。
经过门卫室时,他凑近看门老头问了句:\"闫红她妈怎么回事?阴着个脸,跟谁欠她八百吊似的。\"
看门老头神秘地压低声音:
\"你刚说啥了?你还不知道吧?闫红是未婚先孕,孩子爹是谁到现在都没人知道,她死活不肯说。连她妈她都不告诉,老太太现在憋屈啊!你说老太太能有好脸色吗?\"
\"哦,原来是这样啊!\"田平安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