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许清欢和江行野吃饭的时候，李虎终于在食堂逮住她了。
他端着餐盘，顶着江行野杀人的目光过来坐在了许清欢的对面，“你好，我是许同学的班主任，我有点事要和她说。”
江行野这才目光转善。
“李师兄，有什么事？”许清欢捏着筷子，停止了吃饭。
李虎道，“我听说你一直在旷英语课，是听不懂吗，还是发生什么事？”
许清欢笑了一下，“是谁和你说我一直在旷英语课的？学委？”
李虎不置可否，但答案已经明了。
江行野听到这话，也竖起耳朵听，怒火已经在燃烧了，他和媳妇儿一个学校，她被人欺负了，他竟然毫无所知。
“开课的第一天上午，我是应院长的要求和他一起去陆军总医院参加一个会诊，当时我以为只需要上午半天的时间，就请了半天假，回来晚了一点，下午第一节英语课迟到了十分钟。”
许清欢确实有些气愤，“那个老师说，以后她的课我都没必要去上了，她不会允许我进教室。”
啪嗒。
江行野手里的筷子被掰断了，他凝冰般的眸光看向李虎，活像李虎就是那个英语老师。
许清欢按了一下他的手腕，江行野浑身的怒气就跟气泡被戳了一个洞般，泄了。
李虎忙道，“我不知道这回事，我只是听说你旷了快一个星期的课了，我是来问一下情况的。”
许清欢道了一声谢，“我也知道我无故迟到是不对，但我已经向老师请求了原谅，但我也不清楚她为什么抓住这一点不放。
既然你问了，我希望能够通过你向学校反映这个事，我希望拿到学校的处罚意见，而不是某一个对我有偏见的老师的处置。”
李虎道，“你这肯定不是‘无故’，你放心，我会向学校反映这件事。不过……我听说岑教授要收一个关门弟子，而且是要从新生里挑，你要是一直不去上课，影响会很不好。”
许清欢没有把所谓的关门弟子放在心上，因此，她也没问是“岑教授”还是“陈教授”亦或是“程教授”。
“不是我不想去，那个老师说，只要是她的课，都不允许我进教室。”
李虎原本想说，让她去给老师弯腰服软，但想了想，暂时还是按下了这个心思，等有机会，私底下说比较合适。
他主要怕这话说出来，许清欢的男人会打他。
三人没再说话，很快饭吃完了，就在食堂门口分开。
众目睽睽之下，江行野将许清欢生拉硬拽到了一边，黑眸沉沉地看着她，“这么长时间了，你都没跟我说！”
许清欢知道这是触犯了他的逆鳞了，原本想说，她根本就不想上那个老师的课，但话到嘴边，忧心忡忡地道，“我暂时也没有这个心思管这件事。”
“发生什么事了？”江行野的语气果然柔和起来。
许清欢将周一去陆军总医院会诊的事和他说了，“我之前给我爸把脉的时候就察觉他心脏不是很好，我问过好多次，他总说没事，可能是没有休息好；
那位病患的身体情况和我爸差不多，如果是这么回事的话，我爸心脏有问题就说得过去了。”
这会儿江行野也果真没有心思关注什么英语课的事了，“别担心，我去问问。”
“你去问谁？”许清欢拉住了他，“不用问，下周手术就要安排上了，不能再拖了，如果由我来做这台手术的话，上面一定会和我说清楚这件事。”
“那你……能做吗？”
别的不说，江行野还是听得出来，这台手术的难度相当高。
许清欢道，“目前来看，只有我主刀保险系数最大。我知道如果一旦手术失败，我恐怕余生都不一定再拿得起手术刀，但他是我爸。
这个弹片随时都有可能会切割到心脏，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她也不想把父亲的命运交到别人的手里。
江行野也不管这会儿是在校园里，将她搂在怀里，“什么时候安排手术，我陪你去。”
“好！”
简靖川直接否决了让许清欢给他做手术的安排，“不行，我不接受我的女儿给我做手术，你们考虑过一旦失败的后果没有？”
邵立忠道，“这个手术的风险的确很大，但我们经过筛查，由别的医生来给您动手术，风险会更大，手术的成功率不到百分之三十，而许医生来做这个手术，成功率在百分之八十以上。”
吴邦辉见他不信，解释道，“既能做外科手术，用针又这么高妙的医生，目前为止全球我们知道的就只有许医生一人。我们预想的最大的风险是一旦伤及心脏附近的血管，需要用针进行止血。
这一点，只有许医生一个人可以办到。”
简靖川道，“那这个手术，就不做了吧！”
邵立忠摇摇头，“这是组织上的安排，组织的命令只能服从。况且，我们的建议是，到底做还是不做，由许医生自己来决定。”
简靖川拒绝，“我的情况不能告诉她。”
“我早就已经猜到了！”许清欢的手指抚摸着茶缸上的“为人民服务”的油漆纹路，对霍拂海道，“爷爷，我早就知道我爸爸的身体不好，心脏有一些问题，周一的会诊上，我就猜到了。”
霍拂海没想到是这样，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爸爸的这台手术，由我来做吧！”她主动提出道，“我不放心别人来做，一旦失败，我一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
霍拂海提醒她，“你自己做也可能会失败，到时候你会如何？”
许清欢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我会非常小心，会非常谨慎，会尽一切努力，会尽量想要成功，不会失败！”
霍拂海十分心疼这孩子，“如果你这样想，那么这台手术我不敢让你来做。”
许清欢道，“爷爷，我爸爸还很年轻，我希望他的余生能够幸福，我也希望他能够得到命运的善待，我相信我的能力，我一定可以做到。”
霍拂海没有给她确切的答复，“你的要求，我需要考虑一下。”
许清欢走后，他久久地坐着，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对他来说，的确是一个两难的决定。
老爷子这一生，不知道经历过多少艰难险阻，但真正让一个人为难的，往往是人性的选择。
下午的第一节课是病理学，许清欢提前五分钟到，空位很多，她在第一排的二组的一个位置上落座，掏出书本，看到进来的教授，她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