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国富扛着一包沙袋,颤颤巍巍的往防洪堤走去,走到一半,顿了顿,拨开要过来帮忙的工作人员,自己摇摇晃晃的把沙袋给堵到防洪堤的后面。
这个时候有些地方的防洪堤后面的沙袋已经比防洪堤更厚,更高了。
但金河的水已经开始漫过防洪堤,慢慢往吕州的街道给流过去。
田国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看了看边上的秘书。
“你给金山县打电话了吗,怎么样,金山县不是水库还没到最高水位嘛,怎么现在就这么严重了,开始渗水了。”
田国富已经不敢相信,要是金山县的水库满了之后,水位会涨的有多快。
秘书给田国富递过去一条毛巾。
“我问了水利局范局长,他说确实是还没满,不过因为水库的水量已经在逐渐增高,水库的蓄水速度也没之前快,导致洪水的分流会慢一点,下游多少会受点影响。”
田国富咬咬牙。
“你给我跟范局长说,让他顶住,说什么也不能让水位上涨了,如果继续涨,别说一两米,就是半米,给吕州带来的经济损失也是不可估量的。”
说完,田国富跑到沙袋边,扛起了一袋。
他知道他身为吕州市市长,去做这个事情,多少有点杯水车薪的意思,可是他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洪水面前人人平等,哪怕他是一个市长,能起到的作用,也就是扛一袋沙袋。
好在吕州的市民现在也都自发的组织一起进行沙袋的装填等工作,时间虽然紧迫,但大家都相信人多力量大。
祁同伟在家里看着电视上面的新闻消息,现在已经开始播放红色预警,建议靠近金河的居民直接撤离,尤其是吕州京州目前影响还较小的地方,希望人员能够主动撤离。
陆亦云无奈的碰了碰祁同伟的额头。
“怎么样,亦云,我已经不发烧了,可以回去工作了吧。”
陆亦云只能点头,祁同伟正要站起来,边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钟书记找我?好的。”
祁同伟没想到竟然是燕秘书打过来的电话,说是钟书记找他。不一会,电话里传出浑厚的声音。
“祁同伟,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
“谢谢钟书记关心,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陆亦云愣愣的看向祁同伟,她刚才听到钟书记,汉东省还有哪个钟书记,她没想到,她就去学习了几个月,祁同伟竟然已经能够和钟书记对话了。
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大的能力,进步如此之大。
“身体好就好啊,还有更大的担子交给你,你可是要注意身体。”
祁同伟也没太当回事,还以为是钟书记随口说说。
“钟书记,放心吧,我能行的,绝对完成任务。”
钟书记点点头。
“对了,同伟,你还有什么办法没有啊,京州的水位已经开始上涨了, 按照这个趋势,等水位涨上来,京州的损失非常大啊。我希望你一定要想办法,你放心,你们的贡献组织不会忘记你们的。”
祁同伟愣了愣,嘴巴张了张,最后只是回了一个嗯。
这个电话让原本准备去气象局打一转的祁同伟又坐了下来。这次他没坐到床上,而是坐到了沙发上,自顾自的点了一根烟。
陆亦云看着祁同伟的样子,知道他现在正在思考问题,还是非常难抉择的那种,心疼的坐在祁同伟身边,默默的陪着他。
就这样,祁同伟一直没说话,直到几个小时后,田国富敲开了祁同伟的家门。
“田叔,您怎么来了。”
田国富看到陆亦云开门也是愣了愣,指了指房间里面。
“同伟在吗?”
陆亦云叹了口气,指了指里面的沙发。
“已经坐那里好几个小时了,一声不吭的,这身体刚刚好点,再这么下去,我担心他扛不住。”
陆亦云压低了声音,十分的心疼。
“田叔要不你劝劝他吧。”
田国富点点头,走了过去。
“同伟,怎么样,身体好点没?”
祁同伟看到竟然是田国富,连忙站起来。
“田市长,您怎么来了,赶紧坐,我给你倒茶。”
陆亦云连忙把祁同伟按到沙发上。
“你们聊吧,我去泡茶。”
田国富看到跑到厨房烧水的陆亦云,不由得羡慕。
“你小子倒是会享受。听小陆说你在这里坐了几个小时了,怎么想什么呢?”
祁同伟笑了笑。
“一些乱七八糟的哲学问题。”
田国富一愣,就这个形式了还研究哲学。
“你给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你。”
祁同伟叹口气。
“田叔,你有没有听说过火车悖论?”
田国富愣了一下,皱起了眉头,祁同伟叫他田叔,意思这个不是上下级的询问,而是亲人朋友的讨论,祁同伟的郑重让田国富更加好奇起来。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你说说。”
“有一辆疾驰的火车前方有一条岔口,一个是正在行驶的火车轨道,上面现在有5个小孩在玩耍,另一边是废弃的维修轨道,有一个小孩在里面玩。”
“现在火车刹车已经来不及了,你的面前有个道岔开关,你可以把正在行驶的火车让他开到废弃的那段轨道上,你会怎么选择?”
田国富愣了愣,他明白祁同伟的意思了。废弃轨道的那个小孩其实是没有任何错误的,他在那里玩也是安全的,如果为了救5个犯错了的小孩牺牲掉完全没错的那个,对于他太不公平。但要是不搬动匝道,就眼睁睁看着5个小孩被撞死,也很难。
田国富苦笑了一下,他好像明白祁同伟的意思了。
“同伟,如果涉及到生命,我的建议就是慎重,不管你怎么做都要经受煎熬,如果我们能够只是损失一些别的代价,可以挽回的代价,我觉得还是可以考虑的。除了生命,别的损失其实都可以挽回,需要的不过是时间和金钱。”
祁同伟愣愣的看向田国富,他明白,田国富也听明白了。
“两权相害取其轻。”
两人对视一眼,好像是说了一个谜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