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哈利，”邓布利多温和地打断他，他停顿了一下，湛蓝的眼睛似乎能看穿哈利的灵魂，“事实上，你们每一次的选择，总会给我带来更大的惊喜。”
“我应该收回之前的话——”
哈利有些茫然。
“说你们还算不得是凤凰社成员的话。”邓布利多笑了笑，“我得偷偷向你承认，那时候我还抱着一些将莉丝糊弄过去的想法——但太武断了。”
“但我现在还是不太后悔把你们适当推离的动作。”
“没有既定的指引，你们自己的路或许会走得更远也不一定。”
窗外攀进来了几丝正午最烈的阳光，从邓布利多的背后绽开，将他的白发、长胡子——整个人都笼在了模糊的光晕里。
比之凤凰涅盘时的热烈也差不离了。
哈利恍惚间有种荒谬的想法：那本来的路是什么样的呢？
他们两人都莫名地没有直白提及规则说的那些事。
当然，哈利也不确定邓布利多是不是知道那些。
但他自觉在那处白光里已经想得很明白了——在他仍算年轻的生命里，没有一刻想得比那时候更明白。
哈利又认真地打量起面前之人。
邓布利多的眉头好像比以往少了些凝重，甚至哈利觉得他甚至年轻了几岁。
“不管是因为什么，但总归当下是我们自己做的决定，我们所有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邓布利多没头没脑地说，手上还不自觉地将胸前莉丽丝送他的项链摆正，“但好在现在一切都好。”
——而他竟然还有补救的机会。
少年的一双剑眉“扑通”一下展开了，变成了两个惊讶的弯月牙。
他知道了！
哈利想。
“哈利，你还没有彻底完成大脑封闭术的训练，对不对？”邓布利多轻咳一声，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和“眉飞色舞”。
“不需要对你进行摄神取念，你的眼睛已经全都告诉我了。”
哈利几乎是清澈见底的一汪星潭。
只光芒从没被洗淡过，随着年岁增长越发锋芒毕露。
是没被折过的长戟，不曾蒙尘的利刃。
比起第一次见面时的隆冬霜雪，如今的哈利更像夏天的阳光。
不是再无退路的一腔孤勇——
邓布利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长久才低低叹了一声：“莉丝真是做了不少。”
“什么？”哈利听不太清，但耳朵尖还是勾住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没什么，你当时说希望监视他——我本来还很担心你不能很好地骗过伏地魔。”邓布利多笑着，“但看来总会有人解决我的顾虑。”
哈利听懂了他的未尽之言，脸颊又一次开始发起烫来。
“我会再去和斯内普教授道歉的。”他一定会学会的。
“即使再有什么事情——”哈利飞快地挠了挠根本没有骚扰过他的碎发，“我会第一时间先告诉莉丝。”
这么说听上去更不对了，哈利一时间脸红耳赤，竟不知道应该说自己太过依赖莉丝，还是
邓布利多也是一愣，旋即朗笑出声。
哈利还是难得看见他笑出了泪花。
“这样也很好，”他擦了擦落在花白胡子上的一滴泪说，“互为后盾是很珍贵的事情。”
“伏地魔想拿到的那个预言——”
“你想知道是什么？”邓布利多接着他的话说，“虽然现在他到底能不能拿到那个预言球，也不太有意义了......”
但他还是从十五年前哈利的伤疤开始，说到两人可能的联系，以及所谓的在他和纳威之间的“选择”。
“所以这就是‘选择’了，”邓布利多轻柔温和地说，他好似不是在讲腥风血雨的年岁，只是一个情节有些跌宕的故事，“他也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结果。”
可听在哈利耳边还是浑身冰凉，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和纳威分享着共同的痛苦：“你刚才说——预言最后是什么？我和伏地魔都不能活下来？”
“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所以——”其中一个，必定会杀死另一个。
哈利的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
邓布利多忽然轻轻地说：“就像我说的，这些都没有意义了，哈利。”
这句话好像从有毒的沼泽里开出了花。
哈利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某处枷锁“嘎哒”一声裂开了缝隙。
“教授，那扇门......”哈利忍不住又问道，“那扇黑色的门到底是什么？我看到它被锁了起来——可是它竟然能进入那个领域——”
邓布利多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
“那扇门，”邓布利多缓缓地说，“是神秘事务司中最古老、最可怕的谜团之一。”
“它在那里已经很久很久了，许多最杰出的巫师都曾试图研究它，理解它......”
“但他们都失败了，”邓布利多继续说道，“用尽了各种咒语、符文、甚至黑魔法，都无法让它敞开哪怕一道缝隙。”
“人们说，那里面有一种力量——比死亡，比人类的智慧，比自然的力量更神奇，更可怕。”
“你拥有那间屋子里的全部能量，而伏地魔却一点也没有。”
“但当然，没有人知道里面到底真正藏着什么。”
他转过身，湛蓝的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直到那个晚上。”
他看向哈利。
“直到你们靠近它。”
哈利感到脸颊再次烧了起来——他快要觉得自己可能又一次生病了。
“它对你们做出了反应，”邓布利多确认了他的猜想，“就像我那天说的，或许是因为大家寻找你而误闯进那个领域、又或许是那个吻——什么都不一定。”
他走到桌边，拿起一块一点也不见融化的柠檬雪糕，递了过去。
哈利机械地接过。
邓布利多咬了一口雪糕，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反正那天晚上，它看上去很愿意为一对小情侣让开生路。”
哈利感觉自己的心跳又紊乱了起来。
————
当他再次回到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时，发现莉丽丝和罗尔夫也来了，正被金妮和赫敏围着，小声地说着什么
看到哈利进来，莉丽丝朝他惊喜地眨了眨眼，嘴角挂着她。
哈利的心跳又不受控制地漏了一拍。
他想......
或许，有些事情，不需要完全弄明白。
至于其他人好奇的目光，就让他们继续好奇下去吧。
毕竟，有些魔法，比魔法更难解释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