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吐露
“克利切。”
哈利强行将自己的脸部肌肉调整至相对“和蔼”的状态。
他想模仿莉丽丝的表情——但这让他看上去有些滑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于好笑，克利切的神情看上去稍稍变得松快了些。
哈利以为自己的表情生效了，急忙乘胜追击：“既然雷古勒斯并不希望他的东西落入坏人手里——”
“他也一定不希望克利切被坏人伤害。”
家养小精灵一张苍老的脸，如同晒干了的柑橘，有几块肌肉零星发着颤。
“你看，克利切。”哈利很少有同情克利切的时候，可他看上去实在破碎得令人心颤，“如果你愿意告诉我们，我们会帮你一起完成雷古勒斯的嘱托。”
“克利切——克利切不相信叛徒——”
小天狼星额角青筋跳得更厉害了，看上去又是即将暴跳如雷的模样。
莉丽丝和哈利快速将他的手按了下来——这甚至都可以成为肌肉记忆了。
莉丽丝轻声道：“你看——你听说过我和另一位杰出的黑巫师有不浅的交情，是不是？”
“我相信即便是换做沃尔布加夫人也不能拒绝和那位先生搭上关系。”
歪理连篇。
或许连格林德沃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头还能这样胡编乱造。
小天狼星和哈利表情难以言喻。
“杰出”和“黑巫师”两个词语放在一起简直陌生得可怕。
可二人心里所想的却大不相同：
小天狼星又一次觉得莉丽丝丝毫不像一个赫奇帕奇。
哈利即是觉得——果然莉丝的话更有说服力。
“好吧。”
莉丽丝见他还是不说话，给出了一张保证书。
“我保证，无论那是什么——我会将它干干净净还回来给你。”
除了震惊得紧紧扶着墙根的克利切以外。
没有人知道她在说什么。
当然了，莉丽丝并没有打算傻乎乎地保留一个被摧毁的挂坠盒，又或者冒险踏入那片传说中的死亡湖泊。
“这个魂器的摧毁倒是不用瞻前顾后。” 她这样想着。
克利切只是开始呜咽起来，一片寂静。
不是三人不想继续说服固执的家养小精灵。
而是他们实在已经给不出更多的交换条件了。
小天狼星甚至有一瞬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只因为微醺得紧，而胡乱答应了什么荒谬的请求。
克利切的啜泣声越来越大，一双有些浑浊的大眼因着蓄起泪花，而显更像一个老得失去弹性的塑料茶杯。
平日里扎嘴得紧，又没有灵魂。
可只有真正重新淌入温水时，又会嘎蹦嘎嘣地往下落些不知多久以前积攒下来的碎屑。
直等到小天狼星决定连哈利也无法劝住他时，克利切缓缓站直了身子了，那双变得澄黄的大眼里泛起一丝几不可察的柔软。
以及就义似的视死如归。
“克利切——克利切会带你们去看——”
他声音低得几不可闻，浊泪终于找到奔泻的出口。
几分钟后，克利切颤巍巍地跪在厨房最角落的柜子前，手里紧紧攥着一块布料。
他将布料揭开——只这一个简单的动作，他虔诚得像是身上拢着一层神光。
在一个家养小精灵身上看到神圣的光芒——尤其是一个性格极其讨厌的小精灵身上。
是有些怪异。
布料展开，露出了那枚和克利切一样极具反差的挂坠盒——既陈旧又锃亮。
那是一只带着斯莱特林徽章的古老挂坠，落了漆的金属面上难得看出来它原有的奢华精致。
却除了不可避免的时光侵蚀，其他一应亮得惊人。
克利切一定时时摩挲、擦拭着它。
“这就是——雷古勒斯少爷留给我的东西。”
克利切的声音和手指颤抖的频率一样高：“雷古勒斯少爷没有让克利切藏起来——”
“克利切收到的任务是摧毁它！”
克利切不再颤抖了。
他开始疯狂尖叫起来。
“克利切违背了主人的命令！”
克利切忽然扑向厨房的炉灶。
“嘿！”
即使过去了两年时间，可哈利对这种场面还是条件反射有着极快的应对方法。
他一把按住了挣扎着的克利切。
透过他冰冷的、皱巴巴的皮肤，摸到了极致的心碎和想念。
“可是——可是克利切用牙咬、用火烧......克利切用尽了一切的办法，也不能伤它分毫。”
他就那样，就着哈利的手，泪水从沟壑间流到地上，又浸湿了地板。
克利切规律性地砸自己的后脑勺。
“克利切不想让雷古勒斯少爷失望，所以一直带着它，每天变换地方藏起它——”
小天狼星呆立在一旁。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物件，是他从未听过的故事。
他像是第一次，从另外的世界里听到了属于自己弟弟的事迹。
鬼使神差地开了口：“......他。”
小天狼星第一次不敢看克利切的表情。
“他是在什么时候，把这个挂坠盒给你的？”
这下彻底挡不住了。
他话音未落，克利切已经开始浑身用力地发着抖。
他痛苦地自言自语：“小天狼星少爷什么都不知道——他只会成为家族的坏孩子，他竟然以为雷古勒斯少爷让我藏起了宝物——”
“说话！克利切！和我说话！”
小天狼星眼角赤红，蹲下身摇晃着仍然躺在地板上的克利切。
莉丽丝感觉有些无法言说的感觉。
但总的来说是难受。
“克利切记得，是雷古勒斯少爷十七岁那年......他加入了黑魔王的队伍一年后——那么优秀，那么值得骄傲——”
有一束晃眼的烛光刚好落在克利切濡湿一片的衣襟上。
即使那只是一条破布，可莉丽丝还是愿意称之为衣襟。
他开始一点一点，像挤牙膏一样，东一榔头西一锤子地，将过往的碎片画在三人眼前。
从伏地魔需要一个家养小精灵开始。
讲到有一个只有毒药和阴尸的小岛。
再而后......
克利切其实不知道许多事情之间的逻辑，可他知道为了自己——
他最心爱的小主人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了。
“雷古勒斯少爷喝下了所有的毒药......他把一个假盒子放进了盘子里，然后......然后克利切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