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守在温罕的床边,他睡的很不安稳,应该是做了很多不好的梦,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冒了不少虚汗。
护士和我一起协助给他换床单的时候,他醒了。
“喝点水不?温罕?”看到他醒了我放心了许多。
温罕虚弱的摇摇头,然后一直盯着我的脸看。
“怎么了?我脸上有啥吗?”我知道不可能有啥,但是被一个男人这样盯着看,让我感觉很不自在,于是我只能尴尬的找话题。
“我们在哪?”他虚弱的说。
“在医院啊。”不过我很快就反应过来:“还在贵州的。”
温罕强撑着要坐起来,可是他太虚弱了,几天没见他整个人瘦了一圈,就像纸片人,他这两天一直睡也没吃东西,光打营养针也是胖不起来的。
我拿了枕头给他垫在身后,又将床给他摇起来了一些,这才让他半坐起来。
“我要回云南。”温罕望着我。
“回是要回去的,但是来这一次还没找到薛阳,再说云南那边现在什么情况,我们都不清楚。”
温罕又摇了一下头,暗示我不要再说了,我余光瞥到了那个护士,没有再说下去。
等护士离开后,温罕才缓缓说道:“我见到薛阳了。”
“什么?是在矿洞里见到的吗?”
“嗯。”他欲言又止。
“你怎么吞吞吐吐的,你快告诉我你是怎么被绑到那里的,还有你都看见了什么?”
“是薛阳把我绑到那里去的。”温罕平静的看着我的眼睛。
“这……”我的脑子一团乱糊,先是瘦猴,再是薛阳,最近发生的事怎么越来越让我困惑,一条又一条无法连接的线,让我想不通。
“我要回去……”温罕再次说:“我不相信他们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好,我想想办法。”我嘴上答应着,但是心里犯起了难。
我俩现在身无分文,就连住在医院的钱应该都是石彪他们那头垫付的。
要走的话肯定是要和石彪他们说一声的,可是我上哪去石彪呢?
我心情繁重的走到病房门口,刚要迈出去就猛的退了回来。
因为我发现刚才那个护士正在走廊拐角处和一个戴墨镜的男子说着什么,手还指了我们这边的病房。
我为什么那么确定她说的是我们,那是因为这边的病房只有我和温罕住了一间,其它的房间都是空的。
看来我们一直在被监视着,这更增加了我们离开的难度。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温罕询问我身上还有没有没写的符纸。
你别说,还真有。
那是我留着保命的一张黄色符纸,就藏在我的鞋垫底下。
我从鞋垫底下抽出折成三角的符纸递给温罕:“你别嫌弃啊,跟着我走了几天了,脚有些臭。”
温罕抬手想接,但是他的胳膊虚弱无力,我连忙扶住他的胳膊。
“帮我……把针拔掉。”
这真是为难我了,我一个大男人哪能干这么精细的活,忙说:“你等一下啊,我去叫个护士。”
“没时间了……快……趁现在……没人……”
我拗不过他,只好照做。
刚把温罕手上的针拔掉,那血直接顺着他的手冒了出来。我条件反射的去想帮他按住,却被他抽回了手。
他用另一只手颤颤巍巍的去沾那只手上的血,然后尽量字迹工整的在符纸上描绘。
待他写完,脸上更是煞白一片。
我连忙抽了几张桌子上的纸巾,帮他止血。不解的问他这是在做什么。
“如果……我是说如果咱俩……因为什么原因再次分开,你……你……”
他的喉咙抖动了一下,然后将那张符纸对折撕成两半,丢给我一半,另一半他直接当着我的面,吞了下去。
我光顾着给他按手了,等我想阻止的时候已经晚了。
“师兄……他……会找到我……”
说完之后温罕对我摆了摆手,表示他头晕想睡一会。
我将那半张符纸塞进兜里,继续按着他的手,直到不再有血冒出来,才帮他把手放到身侧,静静的坐到一边的凳子上看着他。
“温罕,你睡了?”
没有回答,回应我的只有他浅浅的呼吸声。
我坐了好一会,觉得自己实在是不能再坐以待毙了,于是拿上了饭缸子,准备趁着去打饭的功夫,摸索一下这个医院的地形,好方便带着温罕逃跑。
这一步后来让我十分懊悔,如果这时我没有离开温罕,温罕也就不会受那些罪了,可是当时我的智商又怎么会想到这些呢?
顺着楼梯我下楼去溜达了一圈,打了一缸子白菜豆腐就往回走,前后也就是半小时的时间。
等我推开病房的门,床上空空如也,哪还有温罕的身影。
此时的我怒火中烧,立马丢下饭缸,发了疯的跑到护士站,跳上桌子就把刚才那个护士从里边揪了出来。
“温罕!他在哪?你们把他弄到哪去了!”我大喊大叫,全然不顾走廊里别的病患诧异的眼神。
“这位先生,你先冷静冷静!”
“你先下来!小兄弟,这里可是医院!”
我管他们,好不容易找到温罕了,结果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我的情绪平静不了,大吵大闹着要说法。
“你快点松手,不然我就要叫保安了!保安来了你可没有好果子吃!”
我愤怒极了,一把将她推开,从桌子上跳下来,直奔楼梯间。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护士的叫喊声,不知道是谁按了报警器的声音,一时之间整条走廊乌泱泱的十分混乱。
我只知道,现在我要想办法逃出去,逃回云南,去找镜释师兄,只有这样才能救温罕。
逃跑的过程中,我不断的回想着温罕说过的话,我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趁我不在把温罕带走。
想了好几个小时,发现只有一种可能,这帮人也找不到薛阳,而最后见过温罕的人就是。
他们一定是想从温罕的嘴里知道些什么,所以才会用这种手段。
此时的我,已经从医院里逃出来三小时了。我在垃圾箱里淘了一套破衣服,拿着一个破碗跪在天桥下。
兜里一分钱没有的我,只能通过乞讨来挣一些钱,没什么丢脸的,这也算我半个老本行了。
跪了一个多小时,就讨到了三块钱,我用这三块钱买了一瓶水,然后找了一个公用电话,给家里打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太奇怪了,我的家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一般,无论我给谁打,都是打不通。
看来我必须先回家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