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铮闻言,大为疑惑:“漕帮信物?来者何人?”
管家微微摇头:“四五十岁,一个样貌清瘦的男子,瞧着面生的紧。那人并未表明身份,更没有递交拜帖,只是给老奴我看了一眼他手持之物,说是要求见老爷您。”
秦铮眉头紧蹙,思虑片刻,不得其解,转而言道:“先请去书房奉茶。”
“是。”
秦铮冲着女儿说道:“乖宝,别跟我胡搅蛮缠,自去找你娘讨要,早给你预备好了。”
秦岚不禁狐疑:“爹,漕帮都解散多少年了,怎会有人上门拜访?别是打秋风来了吧?”
秦铮悠悠一叹:“要真是江湖中人短了盘缠,前来求助一二,那反倒是好事。
只怕来者不善,你休得聒噪,爹爹我有正事要办,且去且去。”
“好吧,女儿先行告退。”
秦铮静坐片刻,一时摸不清头绪,遂起身向着书房走去。
临近门口,他换上一副笑脸,未曾开言先大笑:“哈哈哈……哪位江湖同道前来拜访啊?
请恕秦某有失远迎,见谅见谅。”说着话,推门而入。
书房之中,一个身材瘦弱的男子,负手背对大门,仰头望着墙上的字画,正看的津津有味。
此人闻言,调转身形,拱手行礼,朗声而言:“秦帮主,别来无恙否?”
秦铮定睛观瞧来人容貌,瞬间面色一沉。
只因这人身份非比寻常,乃是南诏国,中府主将“蒙舍”,官拜缮裔之职,承担着管理和协调内务的重要职责。
中府是南诏国最为重要的行政机构之一,其职能涉及国家财政、军事等多个方面。
缮裔则是中府一把手,职位有些类似于前朝内阁大学士,可谓内相的身份,属于南诏王的左膀右臂。
秦铮心头涌起不好的预感,厉声喝问:“你怎么会来金陵?找我做甚?”
蒙舍莞尔一笑:“听秦帮主之言,好似并不欢迎本官。怎么?当年赠予漕帮信物之时,不是说凡有所求,无不从命吗?这才短短数年,便翻脸不认人了吗?”
秦铮一声冷哼:“此一时彼一时。秦某于你相交之时,也没想过南诏国会攻打我华夏,屠戮东吴子民。
如今两国交战,刀兵相见,水火不容,你我已然各为其主,还是莫要私下相见的好。
来人,送客……”
蒙舍赶忙打断:“且慢。秦帮主,你就是如此对待故人的吗?
想当年,你率领漕帮帮众前往南边换粮,如非本官鼎力相助,焉能有你今日高官得做,骏马得骑?
如今你官拜刑部一堂正印,位极人臣,故人前来拜访,你连问都不问一声,便要下令撵人。
这就是你东吴的待客之道?
蒙某幼年时曾在华夏求学,对贵国的风土人情,人文地理极为崇敬。有句话说的极好,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你当真不念往日交情了吗?今日咱们抛却彼此身份,促膝长谈,共谋一醉,如何?”
秦铮近前几步,正色言道:“蒙大人,你要是前来寻我只为叙旧,那在下倒是愿意奉陪。
倘若为了两国之事,那便请免开尊口。我华夏还有一句话,叫做道不同不相为谋。不知蒙缮裔可曾听过?”
“好,自当从命。”
“来人,开宴席。”
秦府餐厅之内,二人对面而坐,桌上摆满了玉盘珍馐,美酒佳肴。
蒙舍见状,欣然赞叹:“真好啊,华夏的锦衣玉食,南诏学不来。当真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秦铮并未答话,只是一味地请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蒙舍借机进入正题:“秦大人,兄弟我今日前来,实是有事相求。”
“国政之事,非某家所能做主,还请免伤和气。念及当年贤兄举手援助之恩,如是私事,我自当责无旁贷。可要是朝政,请恕秦某无能为力。”
“非也,秦大人别急着拒绝。你当年为了替东吴换取粮食,曾数次领着船队南下。
是不是本官为你求情,说服我南诏国换粮于你?并且为你联络的百越一众首领,更是派兵护你周全,方才让你成功筹措粮草。”
秦铮斜着眼:“你这是想要挟恩图报啊?我承你的情,那是没错,如没有你全力相助,我不可能在人生地不熟的环境下完成交易。
但你也别忘了,那也仅仅只是交易。秦某付给你们的好处一文不曾少,答应南诏的各项物资也从不拖欠。你我钱货两讫,相互之间并没有亏欠。”
“蒙某不是那个意思,你没说错,南诏也好,百越也罢,都是公平交易,你情我愿之举,没有谁欠谁。
本官想说的是,你替东吴换粮,为的乃是民生,那今日为何不能谈一谈国政呢?
真要算起来,你我不也是为了彼此的朝廷,方才相熟的吗?”
“你到底意欲何为?”
“实不相瞒。此前南诏出兵攻打东吴,乃是受人挑唆。华夏前朝定远侯林家之人,用手段迷惑了我主逻叶,说服吾王出兵伐吴。
前不久听闻东吴获悉神仙手段,已然打退了北方诸国。我南诏现有意和东吴握手言和,共修秦晋之好。
使团不日就会进京,本官乔装打扮先行一步,为的乃是希望秦大人你能够从中代为周旋一二。”
秦铮怒极而笑:“你们想打便打,想和便和?当我东吴是泥捏的不成?早前那嚣张跋扈的劲呢?
出兵二十万,偷袭我国土,分明是想亡我华夏。眼下孤掌难鸣,便想偃旗息鼓,厚颜求和?
痴心妄想,哼哼……”
蒙舍愁眉苦脸,低声感叹:“南诏铁骑带甲,兵强马壮,打便周边无敌手,确实有点盲目自大。
我国人口虽然没有华夏子民多,可是近十年来国力鼎盛,民富兵强,自也是想开疆拓土。
怎奈选错了对手,都是那林守业挑唆的,实在是怪不得我王。我曾数次进言阻止,皆被驳回。
近来又有苗族之人趁火打劫,也不知道他们抽的哪门子疯,平日里从不出山,此番竟然倾巢而出。
苗人一个个悍不畏死,大有和我南诏不死不休的意味。着实搞不明白为了哪般!
我王已经心生悔意,愿意向东吴递交降表,只要能够休战,南诏愿意岁岁进贡,年年称臣。”
秦铮哈哈大笑:“我泱泱华夏,自古以来,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睚眦之仇,不共戴天。血债必须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