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云舟闭了闭眼,说恨,其实也算不上,大概就是不甘心。
“父亲,你知道我听见你的嘴里说出废人两个字的时候,我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吗?”
震惊,无奈,甚至是失落。
他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父亲身上的时候,却只得到了冰冷的两个字。
多么嘲讽和不堪。
温笑寒却忽然严肃起来:“你就因为这点小事记恨我?”
说完打量着密室:“是了,你将我困在这里,就是因为恨我,恨我说你是废人。”
“可我说错了吗?你的手脚就是废了,我说你不是废人,你就真的不是了吗?”
温笑寒自己先嘶吼起来,他完全没觉得自己做错了。
温云舟顿了顿,自嘲的笑了笑。
“是了,我早该知道你不会后悔。”
“后悔?你也来问我会不会后悔?你们一个两个就是想看我后悔痛苦的表情对吗?我告诉你温云舟,我不会!永远都不会后悔!你就是个废人,你就算好手好脚也是个废人,若不是我的孩子都死了,这机关城城主的位置,哪里轮得到你来坐!”
说到最后,温笑寒自己都快不清楚哪些话是真,哪些话是为了泄愤。
可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再没可能收回。
这也就注定了他和温云舟之间的裂痕永远不可能修复。
而温云舟,任由那一句句的“废人”戳心,他始终一言不发。
直到温笑寒逐渐平静,他才低声问:“所以,当初你才把少城主的位子给顾越。”
明知他废了手脚,若是有少城主的位子,那些人还能敬畏他几分。
当初给顾越少城主的位子,也是实属无奈。
但现在要是问起来,温笑寒直接一口应下:“没错,我就是看不上你这个废人!”
“那你还口口声声称自己是我父亲,你配吗?”
最后几个字温云舟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温笑寒不以为意:“那又如何?你身体里流着我的血,这是事实。”
的确是事实,温云舟无法狡辩,他再也待不下去了,操纵着二轮椅就要出去,温笑寒忽然出声:“云舟。”
“不要相信外人,这是为父对你的忠告。”
“不杀你是我最后能做的。”
温云舟说完最后一个字,头也不回的离开。
密室大门落下,温笑寒嘴角忽然勾起笑意:“用密室来关我?温云舟,你还是太嫩了。”
他咳嗽一声,缓缓起身,正要朝着密室的门走去。
温笑寒自信没有任何机关密室可以阻拦他。
可起身走了没几步,他就察觉了身体的不对劲。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腿……”
温笑寒的腿才挪动了几步,就传来一阵钻心的酸疼,很快他身上的每一个骨头缝都开始疼起来,最后只能踉跄倒地,扑通摔在地上。
方才还在嘲笑温云舟是废人,此刻他才感到慌张。
等他意识到是顾梨的那颗药在作祟,已经晚了。
他浑身的骨头都酸痛无力,想要正常站起来都难,温笑寒硬撑着墙好不容易爬起来,却一眼看见自己的双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
他开始慌了:“这是什么?”
手上开始出现年老的赘皮,脸上、身上都是。
温笑寒不能忍受自己变成这副无用的样子,他拖着身子来到密室门口,纵然他有心想打开门,可现在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他那么做。
他只能无力的拍着门,“温云舟,云舟!”
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
……
离开一事,终究还是计划上了行程。
顾梨带上自己的人,在机关城的码头等顾越。
她一度以为自家二哥舍不得走,还打趣调侃他,在码头等了半个时辰,顾越才姗姗来迟。
季南月站在船头高喊了一声:“他们来了!”
顾越从船舱里走出来,心想:他们?
走到船头一看,她眉头忽的一颤。
“温云舟?他来干什么?”
难不成是送行?倒也不必这么客气。
谢伍站在她身边,开口道:“二哥好歹是他师兄,送一送也不奇怪。”
“奇怪,他们还没好到那个地步。”
顾梨忍不住反驳。
当初她还暗戳戳的磕两人的cp,可后来发现温云舟还是那个脾气,就果断放弃了,只觉得温云舟是少爷脾气。
再说了,顾越那是公认的好脾气,也就他能忍受温云舟。
看到顾越和温云舟两人走近,顾梨才冲他招手:“二哥,快上来,要出发了。”
顾越点点头,然后就在顾梨的目光下,将温云舟也推上了船。
船上一行人都奇怪的看向他们。
温云舟一脸清高,老神在在的任由顾越把他推上退下,享受着顾越的悉心照料。
“你来干什么?要送也不至于送到船上来吧?”
顾梨叉腰问他。
温云舟淡然开口:“我要出门办事,顺道与你们一起走。”
“你?出门办事?”
顾梨向来没有用异样眼光看人的习惯,此时也忍不住哼笑。
“就你这腿脚,还能办什么事?”
如果他带了下人,这还尚且能说得过去,偏偏他就是孤身一人来的,顾梨有种不好的预感。
温云舟此时稳得很,端着架子同顾梨说道:“那季廖谎称能医治我,却险些将我害死,我得到消息他去了域外,我正要去找他。”
顾梨再次上下打量温云舟:“你?就你?”
“哼,如何?”
对顾梨的质疑,温云舟十分平静的反问。
顾梨冷笑:“不如何,你先让我二哥别管你吧。”
谁知温云舟得意了起来:“那是他自己愿意,你问问他,我可有强迫他?”
顾梨和温云舟同时看向替温云舟整理行囊的顾越,顾越无奈摇头。
“没有,是我自愿的。”
“哼。”
这下温云舟更是得意了。
顾梨却气得不轻,哆嗦的指着温云舟:“你!你好歹是个男子汉大丈夫,就这么指使别人替你干活,你不丢人嘛你?”
“没办法,谁叫我是个废人呢。”
温云舟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转头对顾越喊道:“替我收拾船舱,我要宽敞些的。”
顾越任劳任怨的带他过去,顾梨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气的直拍谢伍的胳膊:“你看见了吗?看见了吗?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跟谁显摆呢?”
谢伍好笑的安抚她:“别气,反正他与咱们不同路,到时候就分开了。”
这话算是说到了顾梨心坎儿上了,她拍着胸脯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