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君堂双眼闭着，头耷拉下来，双手也垂直往下。
顾君堂是真的死了，死在了自己手里。
沐凌轩的愤怒因为顾君堂的死去，一点点平息。
他松开掐住顾君堂脖子的手。
顾君堂的身体就像是一堆烂泥一样，软倒在地上。
沐凌轩冷漠地扫了顾君堂尸体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手掌干净可它却沾满人血，怎么也洗不干净。
“哇……呜呜……”
孩子哭泣的声音突然在房间里响了起来，沉浸在自己情绪当中的沐凌轩被吵醒。他呆滞的目光慢慢移动，落在孩子身上。
沐凌轩以为这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对孩子是真的用了心，所以孩子也是真的喜欢他。
在他的目光跟孩子目光相遇时，孩子自然地朝他伸出双手，用那稚气的声音喊：“抱……抱抱……”
以前总觉得孩子这样牙牙学语可爱，可今日看着却是感觉特别烦。
想要让这个证明他愚蠢的孩子快点消失。
沐凌轩眼中闪过凶狠杀意，他一把打开孩子伸向他的双手，蓦地狠狠掐住孩子的脖子。
“哇……”
孩子被吓得四肢颤抖，哭声更大。
屋外守着的奶娘听到孩子的哭声，再也控制不住冲了进来。
奶娘瞧见眼前这一幕，吓得跪倒在地上磕头：“轩王殿下息怒，小主子还小，他什么也不懂，肯定不是有意要惹您生气。”
再小身体里面也流着野男人的血。
沐凌轩杀意依旧不减，他没有理会奶娘，改掐为摔，将孩子高高举起就要往地上狠狠摔去。
孩子离手，眼见马上就要坠落在地上。
突然一道身影从外进来，稳稳将孩子抱在怀里。
“惜惜，你来了。你是不是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
沐凌轩看到顾君惜，注意力从孩子身上撤离，脸上扬起喜意。
顾君惜扫了眼地上彻底没有气息的顾君堂，将手里的孩子先交给奶娘，示意奶娘先把孩子抱出去。
奶娘接过哭得撕心裂肺的孩子颠了颠，小心地先看了眼沐凌轩，见沐凌轩没有反对的意思，才转身抱着孩子快步退出房间。
房间又只剩下死去的顾君堂，以及顾君惜与沐凌轩。
顾君惜没有回答应沐凌轩的问题，冷静地分析。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顾君堂的亲爹应该就是青岩子。因为你手里用来控制我跟沐凌夜的蛊虫，是从左承风手里得来的。而左承风手里的蛊虫又是那时在顾府捉奸时，赵殊儿奸夫所给。而整个京城就只有青岩子最擅长制蛊。”
这件事听起来比较绕，仔细梳理，还是能够梳理清楚。
顾君惜见沐凌轩皱了下眉，就继续道：“青岩子答应帮你谋得太子之位，甚至皇位，他需要的，应该是要确保小月儿的地位吧。所以扶持小月儿登基才是青岩子跟魏明的终极目标。”
魏明跟青岩子走得近，现在在整个京城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每每青岩子强抢民女，无恶不作。事情闹大，不可收拾之后，除了盛帝会庇护之外，魏明也会无条件帮忙镇压。
而魏明本就是顾君堂明面上的干爹，其实不难猜的。
刚刚沐凌轩匆匆离开院子，顾君惜又听说顾君堂回府了，就跟了过来。
她已经意识到，要想破局，这关键或许在顾君堂身上。
一来就看到沐凌轩要摔死孩子，又看到地上已经死去的顾君堂。顾君惜脑中就又生出一个想法。
毕竟有其母，就有其女。
也许顾君堂也跟赵殊儿一样，给沐凌轩戴绿帽子了。
否则沐凌轩又岂会对孩子下手。
“顾君堂已经死了，这小月儿应该就是跟青岩子有唯一血缘关系的人，你如果杀了他，就没办法彻底克制青岩子了。事到如今，你还想跟青岩子狼狈为奸吗。他可是野心极大之人，小心养虎为患。”
“你……知道自己中蛊，是我下的了？”沐凌轩抓住重点。
顾君惜没有再隐瞒，她点头：“是。我知道。沐凌轩，不要再一错再错下去，现在回头，还有机会。”
“所以……你这些日子一直在跟我演戏？”沐凌轩又道。
“是。”顾君惜继续点头，也将自己的底线说了出来：“沐凌轩，我们真的没有可能了。如果你要控制我，最好能控制我一辈子。否则，一旦我恢复自我意识，我就会想办法跟你同归于尽。”
“所以，我们还是暂时放下个人恩怨，先联盟吧。”
“让我想想。”沐凌轩没有立即拒绝，也没有立即同意。
他没有再想杀小月儿，失魂落魄地走出房间，直接离开。
顾君惜等沐凌轩走后，才站在顾君堂的尸体旁，静静看了片刻，转身离开。
顾君堂真的死了，时隔这么久，对顾君堂的恨意早就消了，剩下的只有唏嘘。
事情进展到现在，有些东西其实已经能看得很明白。
说到底，顾君堂也不过是青岩子跟魏明，为了实现野心攀登的工具。
顾君惜又回到了那座小院，一连几天，沐凌轩那边都没有动静，府中也没有传出顾君堂身死的消息。
不用说，是沐凌轩刻意交代过了。
外面，丽贵妃的封后大典还在如期举行。
顾君惜不慌不忙，已经跟沐凌轩说开，她索性大方地在房间里研究起蛊毒的解药来。
得知丽贵妃不是亲生母亲，又得知小月儿不是自己孩子之后，顾君惜相信，只要沐凌轩不傻，就能很快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决定。
明日就是丽贵妃封后大典。
已经快到深夜，顾君惜还没有入睡，依旧在研究解蛊解药。
就在这时候，消失几天的沐凌轩登门。
他在顾君惜对面坐下。
沉默片刻，开了口：“我答应跟你联盟。”
“这会是你做过最明智的选择。”顾君惜放下手中草药。
沐凌轩深深吐出一口浊气，眼神悲伤，像是真的已经彻底放下：“惜惜，前世今生都是我欠你的。落得现在这个众叛亲离的下场，或许真是我活该。但我要申明一点，我愿意跟你联盟，绝对不是对沐凌夜妥协。”
“事到如今，我依然坚持一点，那就是沐凌夜配不上你。你还不知道吧，冷玄绝追随沐凌夜出京了。既然你知道沐凌夜也中了蛊毒，你应该就知道，冷玄绝也能控制沐凌夜。这么多天过去，说不定沐凌夜已经随冷玄绝到了燕国。”
“那不可能！”顾君惜有足够的自信，相信即便沐凌夜受冷玄绝的控制，也能像她一样坚守住自己的本心。
绝对不会做出彻底违背自己心意的事。
顾君惜对沐凌夜的信任，深深刺痛沐凌轩的眼。
沐凌轩抿了抿削薄的唇：“好，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说吧，你希望我接下来怎么做。”
沐凌轩闭了一下眼，转移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