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兴早已从宁桓口中了解到了事情经过,因此听到彭绮遇害的消息时并不是很吃惊。
但他必须表现的很吃惊,考验演技的时候又到了。
关兴闻言脚下一个趔趄,扶着宁桓的肩膀勉强站稳后伸手指着李同说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仔细看,他的手指是颤抖的,嘴唇是哆嗦的,脸上表情是不可置信的,好像听到了天大的噩耗,整个人都懵了。
李同则磕头如捣蒜,继续痛哭流涕道:“宁二当家出征当天守营将士正在吃饭,萧丹亲兵不知怎么的就冲出了囚车,抢走武器突袭帅帐,彭宗帅当时正在休息没有防备,又有伤在身寡不敌众,被萧丹亲兵副队长陈阳给残害了,我对不起彭老大,对不起将军您,我有罪啊。”
关兴瞬间暴怒,抬脚踹向李同肩膀将其踹倒,又厉声呵斥道:“你个混账,我让你留守大营你怎么留守的,连彭老大都保护不住,我要你何用?”
说完见宁桓还在发愣,又一脚踹了过去暴喝道:“还有你,你怎么能倾巢而出,给彭老大一点护卫都不留?”
由于站位原因,关兴使不上力踹的不重,宁桓却顺势跌倒,连滚带爬的艰难站起撒腿就向营内冲去,边冲还边哀嚎道:“大哥大哥,你怎么不等等小弟我,怎么就撒手人寰离小弟而去了?”
宁桓语气哽咽喊的声嘶力竭,急的哭腔都出来了。
匪军这边,彭绮的死宛如一枚沉入湖底的深水炸弹,将毕逵韦虎等首领全部炸懵,李同的解释他们一句也没听进去,直到宁桓带着哭腔冲进营地,毕逵才率先反应过来同样发出声嘶力竭的哀嚎。
“大哥……”
哀嚎的同时撒腿就向宁桓追去,却因追的太急脚没站稳当场摔了个狗吃屎,却顾不得喊疼爬起来继续跑。
毕逵的嗓门很大,首领们全被惊醒,韦虎连忙冲出却同样被摔了个狗吃屎,其他人依旧如此。
一两个人摔倒很正常,但所有人都摔倒就显得有些刻意了,合着唯有毕逵是真情流露,其他人都在拼演技,宗帅彭绮也太不得人心了吧?
不过想想也正常,不想当宗帅的水匪不是好水匪,若有机会,这群水匪首领肯定会跟萧丹一样除掉彭绮取而代之,老子都当水匪了你还指望我忠心?
说白了彭绮跟这群首领只是合作关系并非君臣关系,合作自然就存在着竞争,靠利益维系的团队能有多少真感情,没有感情可不就得拼演技吗?
看着众首领跌跌撞撞的冲进营地,关兴愣住了,愕然摊手道:“土匪啥时候也这么擅长表演了?”
留赞提醒道:“所以你更不能落后啊,乌鸦的世界里天鹅是有罪的,这种时候你表现的越淡定他们对你就越抵触,相反,你演的越投入,他们就越会认为你跟他们是一丘之貉,对你越认同,快去表演吧。”
这事跟落草要递投名状是一个道理,我们这么做是不对的,我们也知道我们这么做是不对的,但你若不跟我们一样将错就错可就不是我们自己人了。
关兴无语道:“这该死的世道,真的是接触的人越多越喜欢跟狗打交道。”
说完故意崴脚冲出将自己也摔了个狗吃屎,爬起火速冲进营内,邓宏则命大军暂时在营外休息,带着亲兵拽着李同跟了进去。
所有人都进营朝彭绮扑去,进去发现校场上摆着一口棺材,棺材旁挂着许多白色帷幔,偌大的校场早已变成了彭绮的灵堂。
宁桓率先冲到棺材边,双手齐出猛的掀开棺盖,看着彭绮脖颈处缝合的针线悲痛欲绝的缓慢跪倒,抓着棺沿痛哭道:“大哥,你怎么不等小弟我啊,你突然撒手人寰让小弟怎么活啊?”
毕逵也来了,看着棺内的尸体如遭雷击,站在棺边一动不动,双目失神的整个人都傻了。
韦虎也来了,跟宁桓一样趴在棺沿上痛苦哀嚎道:“大哥……”
其他首领也来了,很快便抓住棺沿围了一圈,后面来的人都没地方抓了,只好跪在宁桓等人身后痛哭。
关兴也来了,看着棺边场景愕然片刻原地瘫倒猛捶地面,哭天抢地的干嚎道:“都怪我,我不该撺掇彭老大攻打潘璋,不打潘璋的话彭老大也不会死,都怪我……”
一时之间校场成了舞台,棺材成了道具,所有人都在哭天抢地,反倒将没有哭嚎的毕逵衬托的格格不入,毕逵听的心烦气躁厉声暴喝道:“别嚎了,你们就算全都哭死能把老大哭活吗,我只想知道谋害老大的混蛋抓住了没有?”
关兴连忙起身喊道:“李同,李同死哪去了,谋害彭老大的凶手抓住了没有?”
李同光速冲来解释道:“彭老大被害之后末将第一时间派人追捕凶手,但那个叫陈阳的太狡猾了,我我……”
关兴怒道:“彭老大保护不住也就罢了连凶手都抓不住,我留你何用,来人,拉下去将这个混账给我斩了,用他的脑袋祭奠彭宗帅的亡灵。”
呵斥的同时还不忘朝李同使了个眼色,李同秒懂迅速跪行到关兴面前抓住他的裤腿哀求道:“将军饶命,末将再也不敢了,将军就饶了卑职这次吧,从今往后我愿追随将军……”
这话他当日也跟潘璋说过,再次说来格外的驾轻就熟。
与此同时邓宏也跑到面前替李同求情道:“将军,李将军也不是故意的,彭老大之死是个意外,他也不想的。”
尤冲紧随其后道:“是啊将军,看在李同对您忠心耿耿的份上饶他这次吧。”
留赞也跑出来刷存在感,不阴不阳的说道:“将军,李同将军是我们上万吴军降兵的首领,杀了他恐会引起降兵哗变呐,还请将军三思。”
宁桓拨开在棺材边表演的众首领,跪行到关兴面前替李同求情道:“将军,彭老大遇害是我考虑不周,是我忙着追击诸葛瑾从而忽略了他的安全责任在我,您要杀就杀我吧。”
这种双簧傻子都看的明白更别说机灵似鬼的众首领了,韦虎已经琢磨过来怎么回事,却选择装傻同样跪行到关兴面前劝道:“是啊将军,此事不怪李同将军,要怪就怪我们当日没把萧丹的余孽处理干净,您就饶了李将军这次吧。”
其他首领见韦虎带头,纷纷出言替李同求情。
有彭绮麾下的匪军首领求情事情就好办了,关兴顺坡下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李同镇守大营不利杖责二十军棍,宁桓邓宏你俩亲自行刑。”
“喏……”宁桓邓宏架起李同离开并在李同耳边低声说道:“待会记得叫的惨些。”
很快刑具架起,宁桓邓宏双手握着军棍高高扬起,以开山裂石的姿态对着李同后背狠狠打去,在即将打中的刹那却猛的收力,打在身上跟挠痒痒似的一点也不疼。
尽管如此,李同依然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一时之间营中全是李同的凄厉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