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厚重如万山的拳意自后方奔来,一道魁梧的身影窜自陆远身边,拳出撼山。
剑气斩至二人身前,于两道拳意碰撞,空间都为之激荡!
“还有后手?”赵尘眯起眼睛打量那来人。
那年轻人身形魁梧,穿着一袭常见武服,面容刚毅,头发乱糟糟的,整个人风尘仆仆,似是赶了许久的路。
“他娘的,这老货实力不低啊!”年轻人甩了甩手低骂一声。
“老许?”陆远那沙哑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响起。
许见山像是没看见他的惨样,跳脚骂道:“你他娘的走也不跟老子打声招呼,知道老子找了你多久吗!五日啊!整整五日,你知道这五日我走错了多少路吗!”
“你他娘的倒是洒脱,老子花了钱,你窑姐也不睡,拍拍屁股就直接单刀赴会啊!嗯?!”
“清明还要老子给你烧些美人,你他娘的想得倒好,下去当老爷是吧!”
许见山怒气冲冲,嘴巴一直质问个不停。
赵尘看着火药味有些浓的许见山,一时间有些搞不清状况。
这人.....莫不是个傻子?
陆远没有说话,他现在状态已经不是很好,体内的本源似乎快要燃尽了。
等着许见山骂了有些累了,陆远这才沙哑的开口道:“这是我的事,你不该来的。”
许见山闻言一拍他脑门,“路是你家的啊?大爷我想来就来,要你管?”
说罢,他看向对面持剑站立的赵尘,抬了抬下巴十分嚣张的喊道:“喂老头,你他娘的拿我兄弟的剑干嘛,赶紧给我还回来。”
赵尘眯眼看着许见山半晌,忽然笑了,只不过那笑容十分阴冷。
“呵.....想要啊,拿命来换呐。”
“嘿我说你,做人忒不地道。”许见山朝地面吐了口唾沫。
陆远此时已经看不清了,但是他的所有感官却很灵敏,感受到许见山那股实则是骂但却是在为他撑腰的义气,嘴角轻轻上扬。
人活一世得此挚友,吾生不孤,夕死可矣。
陆远伸出手拍了拍许见山肩膀,轻声道:“我快撑不了多久了,你要走的话还来得及。”
许见山扭了扭脖子,以拳击掌,洒脱一笑。
“跑了那么久,老子正愁火气没地撒呢!”
他这几天确实是连着赶路的,一路上都在不停的问人打听陆远的去向,来到这处地界附近,问的多了自然也听到了关于焚天门的事情。
不说此刻陆远和他们有仇,就说以他本身嫉恶如仇的性子,这事遇到了,肯定也要刚他一波。
许见山虽然从开始就表现出一副轻松的姿态,但他心里却还是凝重的。
刚开始挡住那道剑气时他就已经知道了,对面那老头,比自己九境高上不少,起码是个半步宗师。
“老头,你把我兄弟打成这样,我揍你两拳,没问题吧!”许见山直勾勾的盯着赵尘,咧嘴说道。
“油腔滑调的小子,以为自己九境就能为所欲为了?”赵尘同样咧嘴一笑,眼中寒芒毕露。
“不试一试.....如何能知晓呢!”许见山脸上嬉笑之色一收,腿上发力,踩着身法猛然向着赵尘冲去。
赵尘嗤笑一声,“不过是杀一个还是两个的问题罢。”
许见山拳风虎虎生威,带着一往无前之势轰向赵尘。
赵尘却不慌不忙,手中剑轻轻一挥,一道凌厉的剑气便朝着许见山斩去,许见山侧身一闪,剑气擦着他的衣角划过,割破了些许布料。
“有点门道。”赵尘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加大了攻势,剑影如流星般向许见山笼罩而去。
“这老狗气力倒是不弱。”许见山咬紧牙关,运起全身的力量,双拳不断挥舞,与剑影碰撞出阵阵火花。
一时间两人在场中你来我往,剑气拳影相互碰撞辉映,不过看得出来,许见山始终是占着下风的。
看着许见山和赵尘激战不止,陆远强撑起身体,现在的他眼白处已经充血变成了血红色,五感也似乎也在慢慢变得迟钝,当五感完全消失,也就是他死之时。
“那就,来战个痛快吧。”
陆远摇头失笑,低声喃喃了一句,然后他身上的气息竟有了一丝回升,他在急速压榨最后一丝本源。
滚滚内力自他身上爆开,从他的脚底处,开始升起一丝火苗,随后火苗渐渐变大,顺着他的身体往上跳窜燃烧着,不多时,陆远变得如同一个火人,身上裹挟着熊熊烈焰。
烈焰焚天诀,最后的舍命杀招。烈焰—焚身,此招过后,丹田即废。
不过最后注定一死,陆远也就无所谓了。
他放肆的张狂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悲切,不甘,和一丝洒脱。
“哈哈哈哈!老许!让你看看陆哥的终极杀招!”
“日后.....可莫要学我!”
......
“后来他为了让我逃走,死死的抱着那老狗,硬生生用嘴咬下他的耳朵,最后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把赤霄,不断的刺向他的心脏。”
“我不想走的,可是,可是他说,我死在哪一天他不管,但就是今天,不能和他陆远一起死。”
陆远一向都是嬉皮笑脸的,可那一天,那一瞬,他的表情无比的悲伤,甚至可以说是,恳求。
许见山紧攥着拳头,说这话的声音都有些在颤抖,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眼中竟有了隐隐闪烁的泪花。
顾亦听完许见山的讲述,默默喝了口酒。
他没有再问下去,也没有安慰许见山的打算,他知道眼前的男子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复仇,否则他也就不会再次出现在榕安县里了。
拿起酒碗狠狠的猛灌了一口,许见山重重呼出口气,抹了把脸扯出个笑容。
“事情的经过大致就是这些,觉得我们自不量力,或是愚蠢也罢,顾先生就当个笑话看吧。”
顾亦摇了摇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而是又给许见山满上碗酒,这才开口道:“没这种说法,我倒是你觉得,你二位都是至情至性之人。”
“不是人人都能做到你们这般的,这个世界上,能用生命来付出的诺言和情谊,不多见。”
“至少我觉得,你们这样,很好。”
“当然,如果能再好好沉得住气去谋划一番,更好。”
说到这,顾亦喝了口酒,轻声说道:“但你们年轻,如果拖上个那么些年,那恐怕也会道心蒙尘吧。”
“我们无法延续自己生命的长度,却可以增加生命的宽度和厚度。”
“为了正心明性,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管他人如何作想,在我看来,称得上一句真男人。”
即便很莽撞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