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江城有多少仇家？多少人盼着你死呢！”
“还有温明欣和温安娜！你别忘了，还有她们！”
温念恍然大悟般，点头，“哦，我差点忘了，还有她们。”
“可，爷爷，比起我，她们应该更恨你吧？”
她冷冷盯着温老爷子的眼睛，“你对她们做了什么，要我提醒你吗？”
温老爷子在她清冷琉璃般的目光下，居然不敢直视。
“我，我什么都没做，提醒我什么......”
“是吗？”温念笑笑，“我其实一直很奇怪，也想不明白，温明欣当年为什会突然对我换了个态度，老爷子，你说呢？”
温老爷子老眼一跳，别过视线，“我，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原本只是诈他一诈，却不想居然真的诈出东西来。
温念眉眼转冷，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诈。
“爷爷，你瞧你说的，要不是王叔告诉我，我可能真就信了。”
温老爷子如果真对温明欣做了什么，那么动手去操作的人，一定是王叔。
果然，温老爷子被她这么一诈，彻底破防。
“王川那个狗东西！他还好意思说对我忠心耿耿，说狗都抬举他了，狗都知道什么叫忠诚！”
“早知道我就不该让他死得那么容易，狗东西！”
他噼里啪啦骂了一通，整张老脸涨得通红。
这是他一心认定的权威被挑战，他所谓的自以为掌控脱离他的认知。
毕竟就像他当初认定周祁和温念不可能，他也认定王叔不敢忤逆他，背叛他，甚至是泄密。
可周祁和温念在一起了，王叔虽然没有忤逆他却背叛了他，现在还让他知道王叔泄密？
温老爷子的话，让温念心头猛跳，她状似不经意叹气。
“爷爷，你有这个必要吗？不管怎么说，温明欣她也是你名义上的女儿......”
“什么名义上的女儿？老子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儿女。”
温老爷子激动得捶腿，无儿无女，温家无后而终，一直是他心头的刺。
温念这句话，彻底打开温老爷子恶意的潘多拉魔盒。
他老眼浑浊，忽然笑得像魔鬼一般，满满的恶意。
“温明欣她和你爸一样不识时务，她一个女人想抢我亲手打造的江山，还想查清楚你爸的事，一步一步挑战我的权威，是她活该。”
“是，她是很聪明，是很有能力。”
温老爷子眯眼，“可是，她就是太自以为聪明，和你爸一样都该死。”
温念心跳如雷，她强忍着激动，悄悄攥紧拳头。
“不过我对她还算仁慈，没有要她的命，只是让人给她做了前额脑白质切除。”
“......”
温念的呼吸险些停止，她不可置信瞪着温老爷子，耳边响起轰鸣声，手也不自觉颤抖。
她想过各种可能，想过温明欣是因为可怜温安娜的身世，想过温明欣是为了权利地位迷失本性，想过温明欣是故意的，想刺激她去争一争温氏继承人这个位置。
唯独没有想过这个方向。
此类手术，是医学史上最最臭名昭着的手段，也是某奖项最不想承认的黑历史。
温念虽然不学医，却也听说过，这离谱的手术会让人完全变成另一个人，切除前额叶，也将意味着切除掉情绪，自我，甚至是言语行为等能力，让一个好端端的人变成一个废人。
当然，也有例外，也有人在手术之后，性情大变，和从前判若两人。
温明欣，明显是后者。
她行动自如，还有情绪，只是她的情绪不定，也没有当初的聪明劲。
当年的江城才女，被算计得才名尽失，只剩下笑话。
温念强忍着，才没有动手，她看着温老爷子猖狂的脸，默默的，只是扬起手里的针，猛地落下。
“嗷！”
还没触碰到，温老爷子就已经惊恐叫出声，身体往后缩。
眼里显然还残留着惊惧。
温念笑了。
她将手里的针一收，“谢谢爷爷告诉我，接下来的日子，我一定会让人好好照顾爷爷你，就当是，代替爸爸和姑姑尽孝。”
她说得温柔，温老爷子却心惊胆战。
“不，不，我不要你，我有钱，我有医生我有自己的医院，我不要你！”
“你敢对我做什么，你，你就不怕身败名裂......我会让你身败名裂！”
可他越是叫嚣，温念嘴角的笑意就越温柔。
温老爷子从开始的叫嚣，到后面的气弱，他还在希冀，还妄图挣扎。
可温念一番话，就破灭他所有的想法。
“医院已经被清空，没有人能进来，对外我会说，这是为了让您老人家静养。”
“当然您也可以跑，只要你有这个能力。”温念轻笑，“爷爷，你还记得这个医院被你称为什么吗？”
监狱。
温老爷子心脏开始发冷。
“不过爷爷你放心，我一定会安排人照顾你的，而且为了让你安心，我安排的还是温家人。”
温念眉眼带刀，“我想，您老人家折磨温安娜那么久，她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所以爷爷，我就不打扰你和她培养感情了。”
温安娜？
温老爷子瞪大眼，他颤抖着手，“不，不......”
此时他的脑子里，已经走马灯似的，转播起他从前多少次以暴虐手段欺压温安娜。
除了和周祁订婚那几年，其余时间，他没少让温安娜受苦。
温老爷子已经能预想到可能遭受什么，他想去抓温念的手，却被温念甩开。
她站的远远的，表情森冷，“亲爱的爷爷，请享受孙女给你准备的盛宴。”
“我父母受的苦，你老人家总也要尝一尝，否则他日下了地狱，这辈子欠下的债不就还不清了？”
温老爷子挣扎下床，扑通倒地，他连爬带滚。
“温念你回来，你给我回来......”
温念头也不回，她屏着一口气大步冲到医院门口，眼前的灯火耀眼夺目，灼热得烫伤她的眼。
“大小姐，已经安排好了。”
明珠在忙，最近这段时间都是孟琪跟在温念身边。
温念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的情绪，转身，对上一张苍白美丽的脸。
不施脂粉的温安娜，看起来很漂亮。
只是她来之前身上就一团糟，墨水，草屑，泥巴，脏的像小猫。
她身上穿的，居然还是病号服。
温念眯起眼，“温安娜，好久不见。”
温安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
“我给你一个亲手报仇的机会，”温念面无表情，“在这里，你想做什么做什么，无论你做什么。”
“你怎么从医院出来的，我会替你掩盖，也不会有人找过来，在你彻底结束之前。”
“你在医院所有的摄像记录不会保存，等你结束之后，可以选择回到医院，由我接手的医院，除了不能外出，其他你自由活动，等到风声过了，你可以自己选择去留。”
温安娜嘴唇动了动，沙哑的嗓音，终于发出她疯癫后第一句话。
“你把我带到这里，就为了让我报仇？”
她蛰伏这么久，终于给她找到机会逃出疯人院，可她没跑多远就被麻袋套住，直接打晕带到这里。
温安娜是绝望的，她筹谋那么久，却还是失败。
在看到医院大门的牌匾时，她更加没有生的欲望。
她知道落在温老爷子手里，会是什么下场。
可她没有想到，截胡她的人是温念，而不是温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