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你亲孙女吗?”富云舒道。
她看了看古井。
井口的确不大,可这看着也太渗人了些。
还是力气活,里头的石头有大有小,虽说最大的看着也不大,可石头本来就沉,古井最少也有七八米深。
就这深度,石头的数量肯定少不了。
这活很费劲。
“就是亲孙女,才要你干这活,要不是亲孙女,这活还轮不到你。”富泽道,“口子上的石头用不着你,就是深点的石头才需要你下去。”
“放心吧,伤不着你,用根粗些的绳子吊着你,小去前往里头丢团草把,草把要是烧完了才灭,那就安全的很。”
在宅子这又转悠了两圈,每个地方都瞧了瞧,陈浩这才离开。
富泽和富云舒两人没走,住下来了。
虽说还没彻底清扫,该捯饬的地方也没捯饬,但即便如此,这房子也比先前爷孙俩住的房子要强。
至少是砖瓦结构的。
“木料是真的?”富云舒问他。
爷孙俩站在东门的门口,看着陈浩开着小汽车离开。
“你啥意思?你爷爷我是那样的人吗?那木料肯定是真的啊,2根楠木,2根檀木,还都是有年份的,就这几根木料,找人换下来,再找木工做成柜子,桌椅,这是可以传给后世子孙的东西,是传家宝一样的物件。”富泽道。
好木料打造的桌椅,木质坚硬,轻易不会毁损,除非是当成柴火一把给烧掉,否则肯定能一直留着。
“就怕你忽悠人,想攀上陈队长,故意说些假话。”富云舒道,“陈队长人挺好的,不嫌弃我俩,还安排住的地方,开的工资也高,这样的人打着灯笼都难找,不能忽悠他。”
身份的原因。
她从小就接触了不少人情冷暖,受到很多白眼,甚至是批判,早几年甚至半夜的时候都会被惊醒,被人破开房门。
哪些人好,哪些人不好,她能分辨的出来。
陈浩明明察觉到了她和爷爷的身份,却没任何白眼,也没多照顾,就只是平常的对待,这样的感觉很好。
“你跟爷爷这么久,可以说是爷爷从小带着长大的,还信不过我?就是信不过我,你也该看的出来,陈队长可不是啥糊涂人,精明的很,胆子也大,这样的人,哪是轻易能糊弄的过来的?”富泽道。
“这样的人别看是农村人,在公社生活,能耐却是很大的,想要跟这样的人亲近起来,让他信任,必须付出真诚,再说,木料就在那,是真是假,很容易就能辨别的出来,就算他不认识,也会找认识的人辨别。”
“而且看他那样子,对几根木料是认识的。”
心思也是敏感的人,对感情反而愈发的看重,付出是真心的,也希望得到的是真心。
别人如果付出的是真心,自己也会付出真心,唯恐自己有哪些地方做的不够好,寒了对方的心。
孙女富云舒的情绪,他能理解。
也有些愧疚,因为身份的问题,富云舒从小就感受了很多同龄人不曾感受的东西。
人情冷暖这个东西,如果看的太清晰,心里会承受不小的伤痛。
互相揭发,互相举告,是对传统感情观念的颠覆。
“那口井呢,里头真有东西?”富云舒又问道。
“走,回院子里头说。”富泽道。
他和孙女两人回了院子,关上了门。
“井里头有没有东西,这个我也不知道,只是猜测,根据一般情况来说,大概率是有的,但也不一定。”富泽道,“厨房要开,那口井肯定也要利用起来,总归是要清理的。”
他看了看宅子,“终于能住上砖瓦结构的房子了,比不上以前住的洋楼,但比起土坯房还是要强不少。”
“你我爷孙俩也算是时来运转了,俗话说盛极必衰,物极必反,月满盈亏,否极泰来,这话当真一点都不错。”
他的精神实际也一直紧绷着。
这会儿才算放松了不少。
“搬进了这房子里头来,心情还真的不一样,虽说好多地方还没捯饬,挺脏的,但跟在之前那地方住着的感觉的确不同。”富云舒说道。
“先前的土坯房子住着也还行,破是破了些,可也不至于很嫌弃,我爷孙俩有个住的地方就不错了,但总感觉融不进去,跟村民之间隔着一层,见面的时候虽有寒暄,但总感觉假假的,双方都在做表面的功夫。”
十多岁,能将感受清楚明白的表达出来。
“这是肯定的,毕竟我们是半路搬过去的,哪可能真的亲近的起来?”富泽道,“到了这边,左右都是筒子楼,这处宅子却是独门独户的,虽说还是在长丰县城里头,但那些客套的话就不用再说了。”
“只这一点,心情就舒畅了不少,回头再添加一只狗,在院子里种些花花草草之类的,就更有生气了。”
“狗还能看门,这地方往后是要放古玩的,得要弄条好狗才行。”
对这宅子,他也是有规划的。
生活的同时,也不忘记职责。
“怎么不养猫?”富云舒道,“我觉着猫比狗有趣些。”
“狗比猫要聪明的多了,能学会东西,猫就很难学会,遇到路上有车的时候,狗知道躲,猫就不知道。”富泽道,“能学会东西,狗就不会捣乱,就能看家,不会把古玩给弄摔了,猫就不一样,上蹿下跳的。”
“有陌生人的时候,狗会叫,叫的让人警醒,猫就不一样,叫的让人心烦。”
他看着富云舒,“让你下古井,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在陈浩跟前多表现下,这也能算是苦肉计,好歹是为了看看里头有没有古玩,你才下去搬石头。”
“一个小姑娘做这事,就算下面没有古玩,他也会记着这点,往后会多照拂,如果有古玩,那就更忘不了这事。”
富泽看着院子,感叹道,“人啊,最是没良心,你对他百般好,可只要有一时不好,就会升米恩斗米仇,但有时又会非常念着你的情,只要某一时做的事让他念着,一辈子可能都会记着,往后你纵使有千般的不好,只要想起这点,就会念着你的好。”
接触形形色色的人,他对人性看的很透彻。
“陈浩这人是个能干事的,跟着他吃不了亏,上不了当。”富泽道,“我安享晚年,你有个好前途。”
“你我爷孙俩,比你父母的命是要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