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到了第三天,又开始争论谁先谁后。
接连几天,把队上几个领头的人折腾得疲惫不堪,无论怎么商量,总有人挑出各种问题。
最后只能少数服从多数,勉强拿出了一个方案。
最后决定按照地块的产量分等级进行分配,比如说,一丈地能产多少斤粮食,对应相应的等级,这样就解决了肥瘦地的问题。
先分田,再分地,至于地块远近,通过抓阄的方式决定,全凭运气。
宋建国等人带着村民,又忙活了三天,重新测量了石河子村所有的田地,统计了全村人口,算出平均每人应得多少产量的土地后,再次在场子上进行抓阄。
抓阄一共分三次。
第一次抓的是顺序阄,目的是确定分田的先后顺序。
为此,宋建国按照户数制作了相应标有数字的阄,为了防止有人多拿,还专门让人拿来两个搪瓷碗,把这些数字阄放进碗里,像摇骰子一样充分打乱,然后又拿来筷子,让一个个户主排队,用筷子去夹阄。
这个办法,连宋阳都不禁对宋建国竖起大拇指,顺序打乱后,谁先谁后全靠运气,也就没人再争抢了。
“老汉,你咋想到用大碗装阄,用筷子抓阄这个办法的呀?”宋阳半开玩笑地问。
宋建国深吸一口气,说道:“田地、筷子、碗,这些可都是咱们吃饭的家伙啊!”
这句话,让宋阳感触颇深。
宋阳家的阄是宋阳去抓的,运气还不错,打开数字阄一看,他排在第八位。
等确定了顺序,接下来就是抓田的阄。
村子地处深山,水田数量有限,旱地居多。
但谁不想能多吃上几顿香喷喷的大米饭呢,又怕分得不平均,于是决定水田和旱地分开来分。
远近依旧是抓阄决定,抓到远的就去远处挑地,抓到近的就在近处选地。
反正按照产量分配,那时候肥料稀缺,分到地多的肯定是瘦地,产量自然就少;地少的则是相对肥沃的,产量较高。
但宋阳心里明白,好土地都是靠人养出来的,只要舍得下功夫,多弄些农家肥和山上的腐殖土,三五年时间,瘦地也能变成好地。
他反倒希望自己能分到瘦地,这样面积会大很多。
没错,他要的就是土地面积。
宋阳第八个开始抽田,运气不太好,抽到的是最远的田,一家人也就十丈那么一小块。
不过,轮到抽旱地的时候,宋阳运气倒是不错,地就在盘龙湾对面,出村大路的上边,是瘦地。
家里加上孩子一共五口人,宋阳挑了两块相连的瘦地,面积大概有十二亩左右,牛车能直接开进地里,十分方便。
不过,按照之前和宋军商量好的,老两口的地,其中一人的要分给宋军,所以宋阳实际到手的,只有九亩左右。
和其他一心想着挑好地的人家相比,宋阳的土地面积居然是村里最大的,别的人家也就四五亩,人口少的只有两三亩。
不少人都在说宋阳运气差,分了最远的田和最瘦的地,宋阳只是笑笑,他心里清楚,要不了几年,那片旱地就会成为别人羡慕的对象。
他寻思着,要是自己能想办法弄点化肥,到了明年,产量肯定能让人眼红。
花了两天时间,田地总算分完了。
接下来,就轮到村里养的牛和羊了。
这事儿倒简单,直接估个价格,有能力的人家就单独买,没能力的,通常是两三家人凑钱合买一头耕牛,轮流放养,轮流使用。
宋阳自然是自己买了一头对犁耙和拉车都很熟练,且刚刚换牙的水牛。
至于羊,价格相对便宜,宋阳挑了七只品相好的母羊,他心里盘算着,只要有公羊,要不了几年,就能发展成一大群。
虽说现在靠养羊赚不了多少钱,但羊粪可是养地的好东西。
过上三四年,羊的数量多起来,如果卖不出去,完全可以考虑杀羊卖肉。
宋阳记得很清楚,到了八五年,就已经允许农民进城办厂开店了,反正到时候自己要开餐饮店,处理这些羊肉有的是办法。
甄凌峰和王宏远看到宋阳买羊,也跟着一人买了五六只。
剩下的羊被村里其他人家买走了,主要也是冲着羊粪去的。
这件事又折腾了一天。
至此,所有的事情总算都解决了。
宋建国把情况汇报上去,没想到,他们这套模式,竟成了其他还在为分田到户争吵不休、迟迟没有结果的生产队的参考样本。
田地分配完毕,紧接着还有件事儿得处理,那就是地里原有的庄稼。
只要还能收获的,都得按之前的规矩,依据工分进行分配。
这接连三个月的雨水,让那些平日里在外跑江湖讨生活的人都早早回了家,毕竟这时候想找活计做工赚钱实在太难,不过倒也正好方便进行工分结算。
地里能收成的,也就剩下那点红薯了。
于是,全村男女老少齐上阵,整整花了三天时间,先是割掉红薯藤,再把红薯从土里刨出来。
红薯能当粮食,红薯藤既可以用来喂猪,补种的时候还能用来扦插,这两样东西都得合理分配。
宋阳和冯晓萱没有工分,所以他们分到的,仅仅是宋建国和王静雅那份,数量并不多。
再看水田里的稻谷,几乎全是瘪谷,徒有稻草,没啥收成。
旱地里的玉米,要么被大风刮断,要么因水土稀烂,根基不稳,没几株还能挺直生长。
大家都在争分夺秒地忙着补种。
红薯还能赶上秋栽,霜降前能收获一波。
此外,还能种萝卜、小麦、南瓜、油菜之类的作物。
宋阳家里,先把稻田里的水放干,准备割掉稻子,晾晒几天,再用牛把地翻好,种上油菜。
而坡上那两块瘦地里稀稀拉拉、蔫黄的玉米也全部砍掉,拿去喂圈里的牛羊。
之后,打算把地翻出来,一块种红薯,一块撒上麦子。
虽说他家有十多亩旱地,可产量着实不尽人意。
这些地是前两年新开垦的荒地,头一年还有些肥力,情况稍好。
但那点肥力被一茬庄稼吸收后,接下来两年就一年不如一年。
去年收获的粮食,用牛车拉了五车,就把掰下来的玉米全拉完了。
十多亩地就这点产量,乍一听让人难以置信。
但只要看看那些玉米,很多茎秆最粗也就大拇指粗细,结的玉米棒子,不少比拳头还小,就觉得这产量也算正常。
剥开玉米外壳,里面玉米粒稀稀拉拉,有的甚至就是光杆,一颗玉米粒都没有。
前几年,黑老鸹杨华德那伙人就是这么种地的,没有足够的农家肥,就采用广种薄收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