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这里!”苏逸沉声道。
众人立刻围拢过来,当看清地上的脚印时,脸色都微微一变。
“又是这种脚印!”雷宇眉头紧锁:“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留下的?”
莫一林眉头紧锁,仔细观察着脚印的走向:“这些脚印……好像不是朝着江边去的。”
苏逸顺着脚印的方向望去,果然,这些诡异的脚印并没有延伸向波涛汹涌的阴江,而是歪歪扭扭的,朝着村子深处而去!
程木摸着下巴,眼神闪烁,慢悠悠地开口:“看来,昨晚抬走棺材的那些东西,并非来自江中,而是……藏匿在这村子里。”
“跟上去看看!”金梁言简意赅,率先循着那诡异的脚印追了过去。
苏逸等人立刻跟上。
那些左右不分的脚印在清晨的薄雾中显得格外清晰,它们穿过几条荒凉的巷道,绕过几间无人居住的破败泥屋,最终,在一座孤零零地立在村子边缘的院子前,彻底消失了。
这座院子与村中其他农舍截然不同。
院墙砌得很高,足有丈许,墙头还插着一些碎裂的瓷片和玻璃碴子,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戒备。
院门是黑漆漆的木门,门楣之上,竟然挂着一面锃亮的八卦镜,镜面正对着院外,在晨光下反射着幽冷的光。
更奇怪的是,这院门前的门阶,比寻常人家要高出不少,而且铺设的砖块颜色也有些特别,是一种暗沉的青黑色,上面似乎还刻着一些模糊不清的纹路。
“这户人家……”沈云溪清冷的目光在院墙、八卦镜和门阶上扫过,眉头微微蹙起,“恐怕是捞偏门的。”
“捞偏门?”雷宇一愣,看向沈云溪。
“简单来说,就是从事一些比较……特殊的行当。比如替人看风水、卜算吉凶、驱邪避祸,甚至……做一些阴间的买卖。”
沈云溪解释着,指向院墙与八卦镜:“高墙壁垒,是为了隔绝阴阳,防止外邪入侵,也防止里面的东西轻易跑出去。”
“八卦镜能挡煞辟邪,但挂在这里,更多的是一种震慑,警告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不要靠近。”
“门阶高,是为了抬高自家地气,压制外来的邪祟。至于这些砖块……”
沈云溪复又看向地上那些石砖:“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用特殊材料烧制而成的镇宅砖,上面刻的,恐怕是一些镇压或沟通阴阳的符文。”
“这么说,那些东西真有可能在这里面,我们进去看看。”雷宇迫不及待道。
“等等!”沈云溪却伸手拦住雷宇,神色带着一丝凝重,“这种捞偏门的人家,规矩极多,忌讳也重。”
“最重要的一条就是,非请勿入。若是没有主家邀请,擅自闯入,很容易触怒、冲撞里面的东西。”
章鱼儿仗着身材娇小,悄悄凑到紧闭的院门边,眯起一只眼睛,透过门板上的一道细小裂缝,努力朝里面窥探。
片刻之后,章鱼儿声音凝重道:“里面……好像是四平八稳!”
“四平八稳?”众人闻言,皆是一头雾水。
程木眼神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沉声道:“是四匹纸马,八抬大轿?”
章鱼儿点点头:“对!就是纸马!还有一顶大红色的纸轿子!就摆在院子当中,旁边还站着好几个……好几个穿着红红绿绿衣服的纸人,一动不动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门口……”
“纸马?纸轿?纸人?扎纸匠。”程木笃定道:“这家院子里住的,定然是个手艺高超的扎纸匠。”
金梁脸色凝重:“难道说,昨晚抬走那些棺材的,是……是这些纸人?”
纸人抬棺吗?
闻言,所有人的神情皆变得凝重无比。
“几位师傅……”这时,阿山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阿山从远处跑来。
“阿山,你怎么来了?”苏逸问道:“出什么事儿了吗?”
“不是……”阿山摇了摇头:“我来找王家嫂子。”
“王家嫂子,是谁?”苏逸眉头一挑。
阿山指着眼前的院子,道:“哦,这里就是王家嫂子的家,她的丈夫是个扎纸匠!手艺好得很,扎出来的纸人纸马,跟活的一样!十里八乡办白事,都找他!”
“不过她的丈夫前些日子淹死了,哦,尸体昨晚就在阴江娘娘庙里。”
闻言,众人相视一眼,他们刚怀疑那些棺材是被院子里的纸人抬到江边的,就得知院子的主人早就死了,那是谁操纵那些纸人抬的棺材,还是说,是那些纸人自己?
想到这里,众人只觉头大如斗,一团乱麻。
这时,阿山疑惑道:“几位师傅也来找王家嫂子吗?”
苏逸回神,回答道:“我们发现了一些线索,找到了这里。”
“线索?”阿山也没多问,道:“那行,我去摇铃,各位师傅先等等。”
然后,就见阿山来到门前,拉动门旁的一个绳子,顿时院子里响起一阵铃铛声,清脆悦耳。
这时阿山解释道:“纸扎匠家的规矩,我们如果要找人,不让我们敲门,要摇铃铛,他们听到后,就会出来开门。”
只是铃铛响了好一会儿,却始终没有人应声,也没人开门。
阿山疑惑道:“奇怪,王家嫂子不在家吗?”
随后,阿山轻轻推了一下,门没锁,竟然被直接推开了。
“咦,门没锁,各位师傅进来吧。”
说着,阿山走进院子,苏逸等人也紧随其后,进入院子。
院子不大,地面铺着青砖,只是砖缝里长满了杂草。
院子正中,赫然摆放着“四平八稳”——四匹高大的纸马,马背上驮着精美的鞍辔,神骏异常,只是马头低垂,显得有些萎靡。
在四匹纸马中间,是一顶大红色的纸轿子,轿顶垂下流苏,轿身绘着吉祥纹样,只是颜色有些黯淡,似乎被露水浸润过。
这些纸扎活灵活现,仿佛随时会动起来,只是在清晨的薄雾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纸马和纸轿旁边,还站着几个纸人,穿着红红绿绿的衣服,身形高矮胖瘦不一,面容模糊,但姿态各异,有的像是轿夫,有的像是侍从。它们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但那种没有眼珠的面孔,却让人感觉它们正直勾勾地盯着院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