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目光再次投向远方:“子敬,汝就别安慰吾了。汝说说,父皇他们突破新军防备,顺利回援的几率有多大?”
鲁肃闻言,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他张了张嘴,又闭上,沉吟片刻才缓缓说道:“这……这可不好说。吾东吴水军虽然号称天下无敌,这些年在江面上从未吃过败仗,但新军的水军也不是吃素的。他们的战船坚固,连弩的速度远超咱们的弓箭,而且他们是以逸待劳,早已在濡须口布好了防线。反观咱们的将士,是星夜兼程从荆州赶回来,一路奔波,早已疲惫,此消彼长之下……”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孙权听完,脸上的苦涩更浓,他自嘲地笑了笑,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子敬,汝还真是个老实人。这种时候,连一句安慰的话都不肯说给吾听。”
鲁肃微微躬身,语气诚恳:“在下不擅说谎。眼下局势危急,与其说些虚妄的安慰之语,不如让二皇子认清现实,早做准备。”
孙权沉默了,他靠在垛口上,看着城墙上忙碌的守军,眼中满是疲惫。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明日过后,就是罗凡约定的三日之期。以新军的行事风格,他们必然会在后天攻城。以如今建业城的情况,咱们根本无法守住。父皇他们能不能回援,恐怕……只有上天知道了。”
“二皇子放心。”鲁肃上前一步,语气坚定,“无论陛下和殿下能否及时回援,无论新军的攻势有多猛烈,在下都会与所有守城将士一起,以死守卫建业城!只要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让新军踏进城内一步!”
城墙上的风更紧了,吹动着两人的衣袍,也吹动着建业城的命运。孙权看着鲁肃坚定的眼神,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只是那眉宇间的焦虑,却依旧未曾消散。
…………
视线转回濡须口,江面上早已是一片火海。东吴的战船密密麻麻地排列在江面,船头的士卒手持长矛,眼中满是杀气,朝着新军的防线猛冲过去。孙策身披银甲,手持长枪,站在旗舰的船头,银甲上已经沾满了鲜血,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他目光如炬,大声喝道:“将士们!建业城危在旦夕,突破新军防线,回援建业,就在今日!随吾杀!”
“杀!杀!杀!”东吴的将士们齐声高呼,声音震耳欲聋,盖过了江面的风浪声。程普手持大刀,站在孙策身边,虽然年事已高,但依旧精神矍铄,他挥舞着大刀,将一名跳上战船的新军将士砍翻在地,大声喊道:“殿下莫急!老夫为汝开路!”
吕蒙则率领着一队快船,从侧面迂回,试图绕过新军的正面防线,攻击新军的侧翼。他目光锐利,紧盯着前方的战船,手中的令旗不断挥动,指挥着快船变换队形。
而在新军的防线这边,甘宁身披金色铠甲,左臂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鲜血已经渗透了纱布,染红了黑色的铠甲。他手持双戟,站在中军大船的船头,脸色苍白却依旧眼神坚定。看到东吴的战船发起猛攻,他大声喝道:“弟兄们!守住防线!绝不能让东吴的人过去!为了太子殿下,为了大新!杀!”
“放箭!”随着甘宁的一声令下,新军战船的箭楼上瞬间射出密密麻麻的箭雨,如同乌云般朝着东吴的战船飞去。东吴的将士们举起盾牌,抵挡着箭雨,却依旧有不少人被箭射中,惨叫着落入江中。
江面上,双方的战船不断碰撞,发出“轰隆”的巨响。有的战船被撞得倾斜,士卒们纷纷落入江中,在水里依旧厮杀不止;有的战船被投石机投出的火球击中,瞬间燃起大火,船上的士卒们在火海中挣扎,惨叫声、厮杀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惨烈的画面。
孙策手持长枪,纵身一跃,跳上了一艘新军的战船,长枪一挥,就刺穿了一名新军将士的胸膛。他环顾四周,大声喝道:“还有谁!”新军的士兵们见状,纷纷围了上来,长枪、大刀朝着孙策招呼过去。孙策丝毫不惧,长枪在他手中如同活物一般,左挑右刺,很快就放倒了几名新军。
周瑜站在另一艘战船上,手持羽扇,冷静地指挥着水军变换队形。他看着新军布置的箭阵和连弩阵,眉头微微皱起,对身边的副将说道:“传令下去,让左翼的战船集中火力,突破他们的连弩阵!只要破了这连弩阵,咱们就能直取中军!”
副将领命而去,很快,东吴左翼的战船就集中了火力,朝着新军的连弩阵猛冲过去。投石机投出的火球不断落在新军的连弩阵中,将不少连弩都烧毁了。甘宁见状,心中一急,想要亲自率军去支援,却因为身体的内伤,动作慢了几分。
双方的厮杀持续了半日,太阳渐渐升到了头顶,江面上的血迹染红了大片江水,连江水都变得温热起来。东吴的将士们虽然疲惫,但在孙策和周瑜的指挥下,依旧奋勇向前,眼看就要突破新军的最后一道防线,中军大船已经近在眼前。
孙策站在一艘战船上,看着越来越近的新军中军大船,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再加把劲!突破这道防线,咱们就能去支援建业了!”
可就在这时,远处的江面上突然出现了大批战船的影子,这些战船速度极快,船头打着“苏”字大旗,在阳光的照耀下,大旗显得格外醒目。
甘宁正指挥着新军将士们抵抗东吴的进攻,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那批战船,他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他猛地举起双戟,大声高呼:“将士们!快看!咱们的援兵到了!是苏将军的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