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残听完两人的对话插言道：
“您最后说的和孔子论道，说到点儿上了，只是事实并非论道这么简单。”
“哦？那还有别的事吗？”
“有，因为两人不止是动口还动手了，那也是‘圣人之剑’和‘大盗之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正面交锋。”天残道。
“民间都在传孔子的武力值不亚于在思想和教育方面的水平，这么说看来果然不虚；也对，不然也不能在周游期间诛杀魑魅魍魉。”独角鲸道。
“这个不奇怪，君子六艺里的御和射都与习武有关，孔子本人亦是剑术高手。
野史还说他身高两米多，擅长摔跤，能把牛都拉不动的磨盘轻松举过头顶，所以早期的儒学是很重视武力的。
只是我猜这圣人和大盗之间的对决，应该是以大盗获胜而结束的吧？
或者说，盗跖至少把孔子击退了，没让后者占到便宜，对不对？”项骜道。
“一点没错！您如何猜到的？”天残道。
“不难，我只是根据盗跖骂孔子的传说想到的，看来庄子在用一种比较隐晦的方式讲述了当年的那场决斗。
那盗跖死后，‘大盗之剑’去哪儿了？”项骜道。
“据说曾经到过始皇帝手中，在收天下之兵铸造十二铜人的时候发现这柄剑无论如何也炼化不得，负责人知道这是宝剑，于是献了上去。
不过始皇没怎么看上它，和宫中诸宝一起吃灰去了。
后来秦朝二世而亡它便一直流落江湖，再次出现在世人视野里时已经到东汉末年了，‘大贤良师’张角拿到了它，然后用这剑贯穿了黄巾起义。
五胡乱华、隋末乱世、两宋时期也都有‘大盗之剑’的身影，但使用者各方记载并不统一，可以确定的是至明初时辅佐朱棣的姚广孝曾经短暂的拥有过此剑，但没用多久。
到近代，‘大盗之剑’貌似就流落海外了，我一直以为会在某个收藏家的手里，想不到还能在战场上见到它。”天残道。
“嗯。不管怎么说，那个用‘圣人不死，大盗不止’来形容两者的人也确实有见地，看出了表面下的本质。”项骜道。
“这怎么讲？”独角鲸道。
“从汉武帝罢黜百家开始，到清朝灭亡，儒学被一代一代的改造成了权力最喜欢的样子，变成了扼杀人性的第一枷锁；那所谓的‘圣人之剑’圣在哪里？它所代表的东西，盗走了两千年来无数人的思想自由，世上还有什么大盗能比的上这个？董卓、王敦、宇文护、袁世凯这些被称作窃国贼的与之相比，是不是也要不值一提？
反而是‘大盗之剑’，都是在乱世时成为试图打破现有格局，重新分配利益的乱世枭雄手中的武器，虽然这些枭雄各怀鬼胎，虽然成与不成最后换来的都是旧河山，但至少代表着反抗，代表着与旧世界的彻底决裂。
那么这是不是很合乎‘圣人不死，大盗不止’这句话背后的政治隐喻？”项骜道。
“你思考问题的角度真的很特别，我觉得很值得学习。”
“一家之言，你听听就行。”
这边说完顿了一下，另起话头接着道：
“对了，还没把最重要的讲清楚呢，这两柄剑的过人之处到底是什么？材料不凡我知道，估计就是刚性极高，锋利无比，而且看尺寸，应该是走唯快不破的路子，一旦交上手，得在这方面加小心；那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
天残闻言遂立即回复：
“有的有的，如您所说，二者因为材料一样，所以基础属性没有不同。
但其他方面就大有区别了，比如说‘圣人之剑’被作为圣物供奉了那么久，身上携带的灵力是非常强大的，这让它在战斗中能通过接触的瞬间发出强烈的震荡，可以将对手的兵器震碎，当然也可以震碎铠甲和肉体，因此此剑的破坏力极强。
另外，因为灵力充盈，所以它还能攻击人的魂魄，被其杀死者往往是魂飞魄散的，普通人甚至连它的剑气都无法承受，只要在数十步开外被扫过，也会当场暴毙。
‘大盗之剑’则是杀气重，这柄剑在乱世中枭首无数，相传心智不坚者只是看道它都能被吓得肝胆俱裂，即便顶得住恐惧，一旦被其伤到，哪怕不是要害，中剑部位会在刹那里产生远超任何人承受极限的剧痛，按照我在笔记中看到的所写，那种痛好似皮肉神经血管被无数针反复洞穿一样，能够制造大脑无法承受的痛楚，让受伤者仅在片刻之内便被活活疼死。
然后它也有剑气，和前者的伤人方法基本一样，只是死法从魂飞魄散变成了神经过载。”
项骜听罢心中暗自重视的同时，在气势上却根本没把这当回事，只是敲了敲手中“桑门剑”的剑柄，道：
“灵力强？杀气重？比我拿着的这个又当如何？‘圣人之剑’的灵力可否比得过一个下凡的星君？‘大盗之剑’的杀气可否比的过一个‘戮尽八百万’，喝了盘古血的天下第一凶刃？
非要比这个，除非这诺阿贵拿的是‘宇宙锋’，不然还没有哪个可以和‘桑门’比牌面。”
天残闻言拱手道：
“若用这二者与‘桑门剑’比的话，我也更站后者，尤其它在您的手里已经远胜当年了，赢面应当更大一些；但还有一事，您不得不防。”
“讲。”
“诺阿贵作为‘残阴之人’，已经被开发到极限了，这个我在之前侦查的时候看得出来，她应当是在被发现之后接受了至少20年以上最系统、最专业、最严酷的训练和调教，不然不会有这种成色。
所以虽然‘残阴’远不是‘至阴’的对手，可这怎么说也是达到了她能触及到的天花板；换句话说，您要与其交手，遇到的会是一个将自身潜力完全挖掘出来的家伙，那能量一定非同小可，您应当重视起来。”
“原来还有这么一茬儿，我知道了。说说她旁边男人背后背的是什么吧，而且你最好快点说，因为我感觉留给你讲完的时间不多了。”项骜道。
天残一听，便收起了一切废话，用直奔主题做了回复：
“那是《相灵宝传》。”
这边闻言第一反应是这四个字很耳熟，稍微想了一下便想起来了——
在巴黎，在突袭卢浮宫干掉那个高维生命尸体残片之前，和柳笙卿在咖啡馆里的对话中，后者曾提到过这个东西；当时她说为了抢夺此物让法国精心培育的魔法高手损兵折将，还没弄到手。
思绪及此，遂道：
“这东西不应该在‘骷髅会’那里吗？怎么跑到‘天谴者’这里来了？难不成‘天谴者’那个上级组织就是‘骷髅会’？”
随后接话的是独角鲸，她道：
“不是的，‘骷髅会’虽强，但还没强到可以让‘天谴者’当子机构的程度，它有这个财力却没这个实力，要知道组成、搭建这么一套完整的体系不是肯砸钱就可以的，只能说财力是实力的一部分，却不是全部，干这种事考验的是综合指标，不是单一某一项的水平。
不过‘骷髅会’又比‘天谴者’强，可没强到有压倒性优势，可以说它介于‘天谴者’与其上级组织之间；至于《相灵宝传》，我的确听说它被前者夺走了，但怎么会跑到后者受力，我猜是中间有什么秘密交易，换过来的。”
“那为什么不会是‘天谴者’或者背后老板和‘骷髅会’干了一架硬抢过来的呢？就像从法国那里抢来一样。”项骜问。
“应该不可能是这种原因，因为真要那样的话绝不是个小事，我虽然位卑人轻，但也不至于信息闭塞到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最起码也要有些传言，而一丁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就说明压根不是。”独角鲸道。
“好吧，那是本书吗？有什么本事？”
天残接上刚才的话头，道：
“的确是一本书，里面记载的都是作用最大、级别最高、破坏力最强的魔法，其中一些多人的大型阵法目前已经很难找到足够的法师来配合完成了，但不少单人的还是很厉害大的。
我没在那个男人身上感受到习练魔法的气息，他应该不是这一行里的高手，但为什么又会背着这个呢？想不通，但既然能随身携带，估计肯定有实用化的能力，所以还是不可小觑。”
“你都了解其中的哪些魔法？”项骜道。
天残闻言露出一个尴尬的表情，随后说：
“您这下算是把我给问住了，我还真说不上来它里面到底写了什么，因为我不是研究这个的，本身也是门外汉，只知道一点最基础的皮毛，属于常识那一类的。
而《相灵宝传》本身又是历代持有者的不传之秘，晓得其存在的人都不多，看过里面内容还能看得懂的，我估计这世上不会超过百人。
所以除非这里有个内行，不然恐怕谁也说不清楚。”
“也罢，你不知道的确正常，那等下真碰上的话，见招拆招吧。”
项骜说着，在望远镜看到诺阿贵单人独骑从阵型中走了出来，看那架势是想走到两军中间来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