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渊跨上自行车，长腿支地，回头看向还在发呆的墨韵。
“上车。”
阳光在他肩头跳跃，勾勒出少年挺拔的轮廓。
墨韵小跑两步，轻巧地跳上后座，双手抓住他的衣角。
“抓紧了。”
裴渊低声提醒，脚下一蹬，自行车便滑了出去。
春日的风迎面拂来，带着草木的清香。
墨韵把脸压在裴渊背上，能感受到他脊背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衬衫传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记忆中那个需要她保护且不爱说话的小男孩，已经长成了能为她遮风挡雨的少年。
“哥哥，”她突然开口，“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裴渊的车速慢了下来，声音混在风里，带着笑意：“记得，你穿着漂亮的小裙子，跑过来喊我哥哥。”
“那你还记得你当时说了什么吗？”
自行车拐过一个弯，裴渊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我说……‘花好看’。”
墨韵被他的笑意感染，仿佛又回到了两人还是小孩子的时候。
“那你记得你说过最多的一句话是什么吗？”
“..........”
前面的少年突然噤声，周围只能见人潮的喧嚣和汽车的鸣笛声。
没得到他的回答，墨韵抿了抿唇，想着要不要转移一下话题。
红绿灯处，自行车突然停下，墨韵因为惯性，整个脸都严严实实地贴在了他的背上。
那一刻，她想的竟然是：幸好没有化妆………
感受到背上传来的温热，裴渊的心猛的一跳，略微沙哑的声音混杂着周围的喧嚣缓缓响起：
“说的最多的是……”
“最喜欢妹妹。”
他没有回头，可墨韵此刻仿佛能看到他那双深邃的眼睛。
很轻的几个字，却无比清晰，像是在她心尖上转了个圈。
自行车穿过斑马线，树影在两人身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墨韵没再说话，可之前抓住他衣服的动作也因为刚刚变成了环住他的腰。
她没看见的是，前方裴渊的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骑车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到商场时，墨韵站在原地等他，脑海里却不断回想着他刚刚的话。
快一点高考完吧，想亲亲他了……
商场玻璃幕墙反射着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裴渊锁好车，很自然地牵起墨韵的手腕。
“人多，别走散了。”
他的掌心温暖干燥，指腹有一层薄茧，是常年写字留下的。
墨韵低头看着两人的手，突然想起小时候他也是这样，紧张时会死死攥着她的衣角。
而裴渊感受着掌心传来的触感和温度，却染上一抹失落。
明明小时候可以牵手，甚至可以十指相扣，长大了只能拉拉手腕……
进了商场，两人漫无目的地闲逛着，裴渊看见什么就想买什么，而且目光总是集中在那些特别可爱的蓬蓬纱裙上。
墨韵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拉着他赶紧走，因为他看的是童装店………
中午，两人找了一家口碑评价不错的餐厅吃饭。
墨韵喝着自己好不容易求来的热奶茶，目光落在对面的裴渊身上。
他正望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侧脸的线条干净利落，光纤在他身上打下一个柔和的光影。
他微微垂下眼睫，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像是在思考什么。
墨韵咬着吸管，目光从他的眉骨滑到鼻梁，再落到微微抿起的唇上。
她正出神，裴渊忽然转过头，漆黑的眸子直直望进她眼里：“看什么？”
墨韵心跳漏了一拍，差点被珍珠呛到：“看你。”
裴渊低笑一声，把菜夹到她碗里，“快吃吧，等以后让你看个够。”
墨韵微微歪头，看到他笑的正开心，一下子就猜到他想什么了。
“哥哥，别笑了，吃饭吧，待会儿还去学校呢。”
“好。”
☆ ☆ ☆
午后，两人踏着铃声进入教室，成功地收获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过好在第一节课是自习，没有上课那么严肃。
“韵韵，你上午去哪了？给你发消息你也没回！”
聂雨一副审视地样子看着她，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跟在她身后的裴渊，嘴角难掩的兴奋。
“你们两个干嘛去了？”
路杳也跟着凑热闹，学着聂雨的样子审问起他们两个。
墨韵坐下后拿出自己的书，随手翻开一页，把自己上午买的小玩偶往聂雨桌上一放。
“我没带手机，今天上午起晚了就没来。”
聂雨眼睛一亮，立刻拿起小玩偶看着，“也就是你们两个，要是我起晚了，老班绝对杀到我家里揪我上学！”
“等等等等！”路杳看着聂雨手里的玩偶，顿时不干了，“我的呢？我们四个不是郝鹏有吗？凭什么只给她带啊！”
路杳是声音有点大，他一出声，周围的同学不少人把目光转移到这边，其中就有李馨。
“不好意思各位，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路杳自觉地捂住自己的嘴，又做了一个在嘴边拉拉链的动作，“打扰打扰……”
“自己来晚了还打扰别人………”
安静下来的教室里突然冒出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所有人的目光转移到气愤的李馨身上。
“滚！上午还没挨够骂？”
路杳刚想反驳，就听到聂雨瞪着李馨骂了一声，“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多管闲事！”
“就是！”路杳附和，“你今天上午还屁颠屁颠地去告状，说裴渊和顾韵没来，添油加醋地说了好一阵，说人家两人关系不正常。碍着你什么事了？！”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连翻书声都停了。墨韵手中的笔尖在纸上洇开一小片墨迹，她缓缓抬头，目光落在李馨涨红的脸上。
裴渊的椅子突然向后一撤，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站起身，修长的身影在午后阳光下投下一道阴影，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这位同学好像还没长记性，你可以再说一遍试试。”
李馨的嘴唇抖了抖，手里的圆珠笔啪嗒掉在地上，委屈地红了眼眶。
路杳趁机添油加醋：“老班当时就说她思想龌龊，让她写检讨呢！”
教室里又发出一阵哄笑，墨韵把裴渊拉回座位上坐下。
“上自习呢，别打扰大家学习。”
裴渊坐回去，冷冷地扫过李馨。
对方正死死地咬住下唇，又猛的趴在了课桌上抽泣起来。
“666，偷着哭不告诉我。”
路杳的声音幽幽地响起，教室里又是一阵笑声。
裴渊从书包里摸出一个小猪的玩偶扔给路杳，“你的。”
“哇塞！裴大学神也太好了吧！人家都要爱上你了！”
路杳抱着小猪玩偶，夸张地在脸上蹭了蹭，那语气让教室里的人都掉了一层鸡皮疙瘩。
“好了，不许说话了！自习！”
聂雨拉着墨韵转过头，两人说起了悄悄话。
裴渊一脸嫌弃地看着旁边的路杳，认命地低头，仿佛这样就看不见了。
不过那个李馨………
存在感太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