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玮就愣愣地坐在原地,托着下巴似乎是想让自己冷静一下——
谁不需要冷静啊?自己未婚妻被一个太监喜欢上了;而且那个太监还想着搞掉自己;甚至自家未婚妻还有点儿相信他。
韩执、苏轸和吕惠卿三个属于事外人,他们知道这个消息后都需要一段时间消化。更何况,李玮还是个当事人。
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李玮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开口道:“我有一个办法——我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旁人的。所以我想,先试探一番,若是真发生了这般事情......”
“我会向官家上报,然后交由韩兄来审理。”
吕惠卿此时就竖起了大拇指,叹道:“李兄聪明人啊!”
韩执道:“大理寺连夜备印,随时可以接手案子。”
“你打算怎么做?”吕惠卿此时就是凑到了李玮的旁边,十分好奇地问道。
李玮摸着下巴,道:“你们应该知道我的画吧?”
韩执和吕惠卿都对视一眼,然后苏轸就是直接想明白了,道:“李郎君说的,莫不是那些出神的水墨画?”
“没错!”
李玮虽然不知道自己和赵徽柔的事情是个什么情况,但是他知道,自己的画在外头是个什么情况——人人都想要。
一来是为了欣赏山水墨画的风韵;二来是为了转手倒卖,能得到不少的“差价”;而这三来——则是为了巴结李玮。
未来的驸马爷,娶的还是当今皇帝最宠爱的长女,什么前途不必多说了吧?
“我的想法很简单,而且也很有用......”李玮说道,“并且,你们想想,如果梁怀吉真的是想诬陷我,那我就故意露出一点点马脚来。不过,唯一不确定的,就是公主殿下的心思了。”
几人对视一眼,没有异议,开始听起了李玮的计划......
......
下午的时候,公主殿内,赵徽柔刚刚结束了今天的礼仪课。她走到了院子外,看着外面的秀木丽花,只感觉有些空落落的。
她一个人小小只,坐在了庭院里,看着院子发着呆。身旁的宫女们见到主子这般,也是不敢说些什么。
“长公主殿下!”
正当赵徽柔发着呆,逐渐出现“闷闷不乐”的心情时,正好就听到了梁怀吉的声音。她眼睛一亮,看着走宫殿的小太监,问道:
“何事?可是玮哥哥回来了?”
梁怀吉此时脸上微不可察地抽了一下,但是抬起头来的时候,还是看着不动声色,道:“复长公主殿下,李驸马并没有来。”
听到这话,赵徽柔眼中的光肉眼可见地黯淡了下去,然后道:“说吧,又有何事?能让你打扰本宫清净?”
梁怀吉脸色绷紧,似乎咬着牙,道:“复长公主殿下,是李驸马他......他方才进宫了一趟,然后从家中拿走了一幅山水墨画,似乎是出去了。”
\"他拿画做什么?\" 话音未落,梁怀吉已扑通跪在青石板上,额头碰着砖缝里的青苔。
\"小的也不知道......\" 少年内侍的声音发颤,指节抠着砖缝里的草屑,\"只是听得,李驸马在拿画的时候,口中念念有词。\"
“随即,小的就冒昧跟了一番。然后听见李驸马在角门跟御前侍卫说... 说 ' 这幅《寒江独钓图》至少能换十贯钱,‘余下的,小的就不知道了。”
赵徽柔指尖的帕子骤然攥紧,绣线在掌心勒出红痕。眉头瞬间蹙起,道:“十贯钱?不可能呀,玮哥哥一画值千金,怎可能十贯钱而已!”
“小的觉着,应该是......应该是拿去又给某些人还赌债了。”梁怀吉便是直截了当地说道。
“还赌债?”赵徽柔的小眉毛皱得更深了,梁怀吉还以为她信了,因为这个表情就是她生气的前兆。结果她下一句话就冒出来了:
“梁怀吉!你莫要再骗本宫!今日方出去一回,倒是因你而生了乌龙。如今你又说,玮哥哥要拿自己加之千金的画去换十贯钱?”
“玮哥哥的画若流入黑市,莫说十贯,便是千贯也有人抢破头,你当本宫不知?”
“而且玮哥哥对此毫不知情,你这确确实实属于污蔑,按律确由大理寺审理。本宫甚至是否可以认为,先前的两次,亦是你在胡编乱造?”
梁怀吉此时就微微抖着,手指紧紧抠着砖缝,道:“长公主殿下,此事......此事千真万确啊!”
“那你有何证据?”赵徽柔见他这般,还是心软了,如此说道。
“小的......小的亲耳听见,还问了那御前侍卫。”梁怀吉此时十分地确定,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会儿事儿。
赵徽柔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那本宫今日,就再随你走一趟——但若此事非真......玮哥哥要送你去大理寺,本宫也不会阻拦。”
赵徽柔话音未落,梁怀吉已猛地抬头,道:\"公主殿下若肯亲往,小的、小的便是死也甘愿!\"
他够胆!
他是真的够胆!
为什么?因为这是他真的听到的,李玮确确实实这么说出来的——不然他也是没有这么硬气啊。甚至,连自己走错后要进大理寺都不怕。
“既然如此,那就这般吧。”赵徽柔站起身来,道:“不过,本宫有一个要求......”
“长公主殿下莫要说笑,您的话就是我们的命令,怎可能算是要求呢?”梁怀吉似乎高兴过头了,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不过好像也没毛病。
“在去赌坊之前,我们要先去一趟扶平伯府。”赵徽柔说道。
赵徽柔话音未落,梁怀吉已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公主殿下为何要去扶平伯府?\"
“还能为何?”赵徽柔看了一眼跪着的梁怀吉,道:“先去扶平伯府,若是玮哥哥不是去赌坊呢?那岂不是又要与上午一般,在众人面前失了皇家的颜面?”
梁怀吉心中忽然就莫名地慌了起来,但是刚刚的话已经说出来了,若是反悔,说不得是个什么结果,便是只能咬着牙点头,算是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