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韩执已经打理好了自己的着装，准备继续上值。
站在门口，苏轸最后帮韩执整理了一下衣服，最后叮嘱了几句。便是准备看着他离开，但是此时魏玩就抱着自己的小木雕走了出来，看到了二人，便是凑了过来。
“先生，韩官人早安。”
魏玩眨着明亮的眼睛，声音清脆地说道，目光中带着一丝期待。苏轸温柔地笑了笑，摸了摸魏玩的头：“玉汝，起得这么早呀。”
魏玩笑了一下，道：“之前在家中，母亲便是都在此时唤玉汝起床洗漱，久而久之，便是成了习惯了。”
苏轸笑道：“既然来了，那便是多睡一会儿，不必像在家一样拘束。”
韩执倒也是感觉有些心疼——明明在家才是最自由自在的，但是根据昨天魏熙平说的，她在这里，反倒是比在家里自在。
他蹲下身子，平视着魏玩，目光中满是温和与怜惜：“玉汝姑娘，往后在这府里，你想何时起便何时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魏玩歪着头，眼睛亮晶晶的，笑着点头：“韩官人，玉汝知道啦，您和先生都对玉汝这么好，玉汝可欢喜了。”
韩执起身，再次看向苏轸。但是这会儿，小黑却是晃着雪白雪白的身躯跑了过来。韩执笑了笑，蹲下身来，道：
“小黑，现在你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了，记得帮我照顾好八娘和魏娘子哦。”
小黑直接叫了一声，韩执笑着，伸出拳头。而小黑也是坐下，抬起一只爪子和韩执碰了一下。
一人一狗的眼神里似乎饱含着千言万语，随后韩执起身，摸了摸苏轸的脸后就上了马车。马蹄声哒哒响起，马车渐行渐远，小黑、苏轸和魏玩站在门口，目送直到马车不见。
......
韩执来到了大理寺，直接一屁股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章询此时也是给他端了一壶茶来，微微笑道：“韩少卿今日迟了些。”
韩执接过茶盏，轻抿一口，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家中有些琐事耽搁了。对了，指纹都采集的如何了？”
“复韩少卿，都已经采好了。”章询点点头，然后从自己的桌子上取过了几份采集纸，然后接着道：“礼器上的也采出来了，也在里头。”
“礼器......”韩执愣了一下，“礼器上的你们也给拓下来了？”
章询点点头，似乎是在回应什么“理所当然”的事情。
“你们怎么拓下来的？跟我说说？”韩执此时就紧张了，万一这一拓，不小心弄花了指纹，那可就难搞了。
但是章询却是以为韩执在开玩笑，便是回答道：“复韩少卿，这铁粉凝聚的模样十分清晰，我们在宣纸上涂了一层浅浅的印泥，正好可以拓下来，而且——”
他说到一半，然后就抽出了一张纸，放到了韩执的桌面上，道：“这便是从礼器上采集出来的指纹，十分清晰，就差比人印的清楚了。”
韩执一看，顿时坐不住了，直接从椅子上弹起来——虽然说章询的话里，有些夸张的成分。反正不可否认，这些指纹确实清楚。
就算有误差，但是也不大，基本能对出来。
但是韩执惊讶的不是“指纹可以印的很清楚”这件事，而是“指纹能印的怎么清楚”！
铁粉采集虽然能采集出指纹，但是会随着时间的增加，变得十分不清楚。而这个时间，就是三天之内，三天之后，吸附力不足，撒在礼器上的铁粉无法凝聚，便是采集的不清不楚了。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这礼器被偷换，绝对是两天内的事情——而且这两天里，还包括了林正源弹劾之后的时间。
这就代表了，犯人几乎是前脚是刚刚偷换了礼器，然后就送信给了林正源通报，后脚就是直接在朝堂里上书弹劾了。
“有脏东西啊......组织里头有内鬼啊......”韩执此时就摸着下巴，低声说道。
而章询就只听到了“内鬼”二字，大惊，连忙问道：“韩少卿，可是说......我们大理寺里有内鬼？”
韩执愣了一下，连忙摆手笑道：“自然不是，我的意思是——太常寺里才有内鬼，你知道我刚刚想到了什么吗？”
章询摇摇头，韩执便是解释道：“我刚刚很意外，因为这个指纹如你们所说，十分清楚。根据我所猜测，这礼器偷换，和林正源弹劾，那基本就是前后脚的事情了。”
韩执接着说道：“而太常寺负责礼器的制作与监管，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偷换与通报，没有内部官员配合根本做不到。”
“林正源得到消息后马上弹劾，可见他对这事儿十分有把握，背后必然有内应提供确切证据，也就是那清晰指纹所指向的关键线索。”
章询面露恍然之色，急切问道：“韩少卿，那咱们是不是该马上着手调查太常寺的人？从负责礼器制作的工匠，到监管的官员，一一排查，说不定能揪出这个内鬼。”
“那倒是不需要，”韩执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一会儿，便是说道：“咱们先把目光聚焦在关键人物上。你去查一下，在礼器偷换那段时间，太常寺里请假或者无故缺勤的人。”
“特别是那些原本负责礼器核心制作环节的工匠，或者与林正源有过私下往来的官员。另外，暗中调查一下，近期太常寺有没有采购过一些不寻常的材料，说不定和这案子有关。”
“是！”章询应了一声，然后就把手里的那些印纸都放到了桌上，正打算离开，韩执又喊住了他。
“章主簿且慢，嗯......”韩执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道：“调查的事情，让隶左司去。然后传令隶右司，此次的嫌疑人，全部交由他们审讯。”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