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脏在这一刻跳到最快,快得发涨发疼,无数次的,想跟她生孩子的愿望就要喷涌而出。
这么多天的忍耐,眼看就要功亏一篑。
他甚至感到身上的经络都在嘶鸣。
但是他只能静静的看着她。
见他不说话,姜依点头,“我明白了。还有,你说的那场地震就要来了,真的会有地震吗?那你能不能提前告诉大家呢?让大家幸免于难。”
“你相信我是重生的?”
“我也不是全信,宁可信其有吧。”她笑了笑。
很浅的。
然后别开了眼。
“我回去了。”姜依说。
他袖子下的手指弯曲着,忍了又忍,“我送你去坐车吧。”
“也好。”
等大巴车的时间,过得那么快。
大巴车来了,她走了上去,在上面微笑着跟他挥了一下手。
而后坐了下去。
陆云骁知道,她没有发现自己。
沿着公路边,追着大巴车跑了好一会。
直到大巴车彻底消失不见。
几日之后,陆云骁拜访了科研人员,想要找到那场地震可能发生的预兆。
可是没有任何预兆。
“不就是一个梦,你是唯物主义者啊。”领导摇头。
“如果我说不是做梦,是我重活了一次呢?”他又说。
领导们都笑了,“要是这样,你小子可就坐上直升机了。”有人说。
大家都觉得,他是不是发烧后遗症。
再说下去,别说坐直升机,他可能要被踢出部队了。
原来要让人相信他是重生那么的难。
他很无奈的问晓峰,“你信我吗?”
孙晓峰神色有点为难,“云骁,你最近任务多累了,好好休息一天?”
就连晓峰也不信他。
他打算告诉当地人,让他们避祸,可是相信的也没几个。
在这样的烦躁中,他过得很煎熬,时间好像又那么快,转眼到了九月开学。
学子们拎着水桶、脸盆、水壶、衣服等,怀着各自的理想奔向大学校园。
陆云骁知道,姜家人这时候还在村里,坐车不方便,自己掏钱请了一辆中巴车,把在穗城上大学的一中的学生都送过去。
以学校的名义。
校长乐意的很,热情的表扬了部队的同志思想觉悟就是高。
他没上前,隔着距离,看见姜依过来了,她带的东西不多,也许是去到再买。姜阳和许翠莲对她千叮万嘱。
她有点不耐烦,“好拉好啦,再说天都黑了。”
许翠莲这才住嘴,塞了一百块给她,脸上是满足的笑容。
也许姜家人这辈子,不会因为他而遭遇不幸了。
只是越是压抑的思念越是强烈,国庆节前夕,他出差回来特意经过穗城,去了山大一趟。
因为有几天假,同学们个个兴高采烈,姜依跟同学有说有笑的出来。
陆云骁原本想就这么离开,正准备发动车子,可她的同学眼尖,喊了一声,“那有一辆吉普车,姜依,是不是你大哥朋友的朋友来接你,湛什么的。”
他看见姜依走了过来,但她看不清里面的人,敲了一下车窗,他把车窗摇下,只见她瞪大眼睛,“是你?”
看她的表情,
似乎以为接她的另有其人。
是谁呢?
他装作很自然的,“我战友有个弟弟在这里上学,我陪他一起来的。”
“哦,你战友人呢?”
“……他先接弟弟走了,我也……准备走了。”他发动了车子。
姜依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在她转身的时候,他心里闪过锐痛,蔓延到四肢百骸,“姜依!”
她再次惊讶的,“啊?”
“回云城吗?我也要回,你可以坐我的车。”
姜依还没回答,他又说:“天色不好,可能要下雨了。”
“那谢谢你了。”态度是疏离的。
他下车,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这一刻,他忽然很害怕她说不用,要坐后排座。毕竟前世她非常排斥坐副驾驶,“坐前面舒服点。”
好在,她这次没有拒绝。
“大学生活还习惯吗?”
“很不错。”
多的话也没有了。
没多久雨真的下了起来,一开始她可能还有点拘谨,可是滴滴答答的雨声让人放松,出了城之后,她睡着了。
他把车速降下来。
时不时就侧头看她一眼。
忽然希望这段路永远走不到头。
但他们还是回到了云城。
她还没有醒。
陆云骁把吉普车停在距离姜阳住的小区还有几百米的地方,静静的看着她。看她睫毛低垂,在眼睑下落下一片柔和的阴影,洁白无瑕的面容娴静美好,再往下,红唇微嘟。
他喉咙又干又涩。
拿过水壶,喝了好几口水,还是干。
心里有无限的渴望是水止不了的渴,他压抑得太久了。
每个男人心底都住着一只魔,他也不例外。
后来的三十年,工作繁忙的时候不觉得多难受,但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是会想她的。想她刚嫁给自己的时候,就是像现在这个样子。
而现在,他回来了,回到她最绚烂动人的时候。
那只魔露出一只犄角,怂恿着他向她靠近。
心跳快得咚咚响,俯身过去时,撑在椅背上手背,筋络一根根的崛起。
他的唇印了上去。
身体的弦刹那间绷得很紧,在吻上那抹柔软时,发出“铮”的一声嗡鸣。
只是两秒,他就移开了。
这个秘密,姜依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
过了好一会,她才醒过来,迷迷糊糊的样子,看见他好像才醒悟过来,“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也不是很久,就睡了一路。”
她有些不好意思,“麻烦你了,我先回去了。”
雨不大,她要下车,陆云骁拉住她,“带把伞吧。”
“多谢。”她拿过雨伞的时候,两人对视了一眼,只是几秒,谁都没有说话,姜依先挪开了,“再见。”
在她转身的时候,他死死的盯着她的背。
他知道自己有多狼狈,离开的时候,不经意往后视镜看了一眼,镜子里的男人双眼通红,面容扭曲,像一只困兽。
云城八十年代的冬天好像比后世冷。
结霜的时候,陆云骁给奶奶买了很多保暖的衣服,还囤了不少大米、玉米等五谷杂粮,还托人从港城寄了救心丸、活络油等一批药品回来。
这个时候是很难弄到的。
他还帮奶奶把林姨请来了。
林姨的儿媳刚查出患了慢性白血病,正是需要钱的时候,四处找工作,这份保姆的工作无疑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
奶奶问:“你这孩子,我还能走还能动,给我请保姆做什么。”
他知道奶奶心疼他出任务辛苦。因为勤快,他的奖金是最高的,还升了副营长。营长是孙晓峰。
陆云骁把奖金都买了东西,剩下都给了奶奶,李美珍看见,有些酸溜溜,“我怎么就没有。”
他没理她。
李美珍气得直跺脚,说生块叉烧好过生他。
过年的时候,他对奶奶说,“能不能把这包人参送给姜依的妈妈,你就说感谢她女儿照顾你孙子。”
“你是不是对人家姑娘还有意思?是的话,你可以去追啊。”奶奶不解的问。
“没有的事。”
奶奶狐疑的看着她,无限叹息,“哎,真不知便宜哪家的小伙子。”
他心里一揪,聂粲回来了。
许翠莲生日那天,聂粲也去了。
从杨硕那打听到的。杨硕原本在阳城的营区,和聂粲参加一次任务后,就调到云城的营区,怕不是聂星华或者聂粲已经有所怀疑。
但他们又没有证据。
于是把危险因素隔离开。
晓峰很欣赏杨硕,他们三人也像前世那样,成了要好的战友。
除开害聂粲不谈,杨硕对他没话说。
离那场地震越来越近了。
如无意外,他们三个人将一起奔赴救灾现场。
二月份,他特地去到五百多公里外的南城,跟相关领导重提了一次预防地震一事,缠得南城书记烦了, 终于答应他,发通知下去,让各乡镇做好预防工作。
尤其是三月12到15这段时间。
偏偏这些天春光明媚,风平浪静的,通知了下面,也不知有多少人放在心上。因为南城就没发生过地震,也不属于地震带。
三月初,陆云骁经过穗城,又去看了一次姜依。
这次仍是站在校门外,那棵木棉树没后世的高大,但也开了不少花,挂满了枝头。
他正要下车,愣了一下。
另一辆吉普车开了过去。
从车上走下来两个人,一个没见过,另一个正是聂粲,穿着81式伪装服,也就是后世说的迷彩服,脸上带着惯有的不可一世的表情。
他心里像被钢针扎过,密密麻麻的疼。
聂粲早就觊觎姜依。
现在姜依没跟自己结婚,这家伙还不紧追不舍?可是,这怪得了谁?心脏痛得厉害连胃也疼了,他上了车。
压下眼角的酸涩,还是忍不住侧眸看了一眼。
姑娘脸上的表情很丰富,一会扯着嘴,一会瞪眼,一会被气的不行的样子,一会又像被逗笑,而聂粲眯眼看着她。
哪怕眯成一条缝,他也能看见从那条缝里蹦出来的企图!
所幸的是,他们没有牵手。
他们还没有真正开始。
不幸的是,他或许已经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