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雅据一旁提醒说：“冷总这边要是不合适，米区长你直接带着我们去看看，我的意见呢，是你给我们换一个体量小一点的地方看看，老沈他用意您该清楚了，就是图不再贷款，没杠杆，这个地方既然谈不下来，换个地方咱们谈也行……”
米区长马上就不跟冷总一伙了，笑着说：“真要那样，我带路，让冷总考虑一下，我们换块地看看？”
不经意间两边分化了。
冷总傻眼了。
他起身阻拦米区长：“不是。你要是钱不够， 要不你买一半？”
沈在心说：“可以呀，1亿我买3栋楼，剩下的，里头的你再找人卖？这三栋楼，也不说1亿了，按楼面面积，这边我都打听过了，1500一平，你看要是没问题，我们直接成交……”
米区长训他：“你别说傻话了好吧，一听就是被沈总带着走了，这3栋楼一卖出去，后面的地你告诉我，一两年内你卖给谁，谁买？你算账没算账，如果按沈总说的，1500的楼面价格，你能卖出来多少钱？”
冷总申辩说：“1500肯定不行，你起码得2000，你算一算，这三栋楼几万平？”
米区长提醒说：“你还是没好好算，才1亿多。”
冷总愣了一下，有点恼羞成怒说：“1亿多就1亿多，剩下的我留上，我不信盖了别墅，我连几千万我都挣不回来。”
米区长就觉得自家国企的领导都是傻逼，原因很简单，你没在商场大风大浪里呆过，你脑子不如别人，见识不如别人，反应不如别人，经验也不如别人，你把沈在心当菜鸟了，你才是菜鸟好吧。
像冷总他们，没政府可以饿死完。
他算个什么账呀，按照2000的楼面价格，几万平不是1亿多吗？
然后，后面的市场你拔了，你盖别墅？投入几千万，就算几千万足够，你花个几年时间，最后卖完，收益就按你说的几千万，你有没有财务成本呢？你卖出来的一块地，开发了另外一块地，钱花完了，两年后卖不掉，你再处理另外一块地？
人家沈在心说得很清楚，他现在之所以只出这么多钱，就是考虑财务成本。
他知道考虑，你不知道考虑？
米区长级别比他高，并不鸟他，看他不上道，主动说：“要不我先带他们去别的地方看看？从沈总这边的角度讲，我也希望他投资慎重，多参考几块地，如果货比三家，你这边他觉得合适，他就又回来给你谈了。”
尤雅站起来得飞快。
沈在心迟疑了一下，也站了起来。
不是，别的地方其实我还看不上呢，万一烂尾楼烂一半的，我还要接着盖，我不是立刻就可以用呀。
冷总有一种被出卖的感觉，随着米区长往外走不断扭头，眼看三个人要走出去，他大喝一声说：“米区长。你这样干就没啥意思了，你不就是伙同沈总压我的价吗？不是，6亿我没说不能还价，但你不能直接2亿呀，是不是？哪有一还价，就给人家三分之一呢，这连我成本价都不够呀。”
沈在心说：“要是够你的成本价呢？”
冷总赌咒说：“要是够你成本价，哪个王八蛋不给你……”
米区长已经有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冷总幼稚，他以为人家沈总装菜，就跟他一样菜？
妈的，人家打算出几亿投资，不管买地多少钱，后续还需要投资，你说10来个亿肯定不过分。
人家出来投资之前不做做工作，人家能请个十个八个造价师，一笔一笔给你核算你信不信？
而且人家一掀老底，你的成本就是足够低。
因为你是国企，市政府要养着你，给你的地没让你付出什么代价。
沈在心拿出一支录音笔，一按放了出来。
里头一个人在问：“胡主任，我是做自媒体的，你看我能不能采访、采访你？我听说你的理念一直都和别的领导不同，你说在我们余市，更适合做农产品交易中心。但现在呢，却有不同的声音，他们都说你是强词夺理，你就是因为乱投资，才被领导从余新集团副总的位置上被撸下来的，究竟是不是呀？是不是200亩地的建设成本，高到无法想象？你能不能给我们谈一下，当时从修复到建设，总共花了多少钱？”
紧接着，是另外一个人无奈地回答：“我要不是冲你客气，我都对你发火你信不信，都是谁给你说的这些呀。我那主要是理念问题，我是想把这块市场打造出来，切切实实做农产品交易，你看，我们是依照政策，修复地修复自用，几乎没有成本，建设成本，你别看20万平，钢构房它便宜，农贸交易你也不需要太好的楼盘，整个下来不到8000万你信不信，加上修复成本，不到1亿3000万，本来还可以低，但我们是国企，到后期，我们跟人家结账不及时，很多供应商不愿意低价供应建材……”
米区长看向沈在心。
冷总看向沈在心。
就连尤雅也一脸不敢相信，直勾勾看向沈在心，这人是谁？胡主任是谁？他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冷总脱口怒骂：“胡文新这个王八蛋？！”
他给米区长指了说：“你听出来了没有，这是胡文新的声音，这个王八蛋什么都往外说，他泄密，我要求处理他，米区长，你都听到了吧，我要求你给我作证，让相关部门直接处理他。”
没人较真，问他是不是王八蛋。
米区长说：“你这算不算秘密，我也不知道呀，人家胡文新盖了市场，你一上任，他就被撸了，你从竞业协定讲，也一两年了吧？”
冷总赌气说：“我不谈了，我谈什么呀，领导、领导不向着我，走了的人，他能出卖原单位没人管……”
米区长也不惯着他了，直接说：“沈总可说了，要是2亿没问题，他今天就签合同呢，你想好，你要说不谈了，我们就走了，这两路那烂尾楼，没开发的地方，还有，尤其几家民营企业的土地和楼盘想转让，多低都愿意，想折现了跑。”
冷总震惊说：“你？”
他马上说：“米区长你要这么说，我也不留情面了啊？”
他要怎么不留情面？
不好，他要说我是跟惠好联手给沈总挖坑？
你大爷呀。
你无组织无纪律呀，这能说吗？你看人家陈科长，都快哭了，人家都知道忍住不吭气，你他妈的你……
米区长真吓到了，连忙说：”沈总。要不这样，冷总这边，他也有财务成本，他放两年了，他也苦不堪言，而且他那么大一个企业，他还有其它投入，他还有人员工资，加上单位支出什么的，你再加上5000万。”
沈在心说：“我真加不了，我不是不加，我没钱，我拿下来地之后，我不能也放着，像冷总一样等着跟人交易，越交易越不值钱，我是要开发的，商超我装修不装修，酒店我装修不装修，里头的钢构大棚和仓库，我扒不扒？”
米区长说：“总要一人退一步吧，这一步冷总都退那么大一步了呢？”
沈在心回去坐下了：“让我想想。”
他扭头看向尤雅：“尤雅，要不，我从你那儿……”
尤雅嘴角勾起来：“免谈。就你这种经营思路，跟那块地死磕，你什么时候能把这5000万还我？”
沈在心寻思道：“要不这样吧，我赵大食品这儿，还有两块地，都质押出去了，我解除质押之后，跟冷总这边做个置换，两块地，30亩来吧，肉联厂和现在赵大的厂房，按照公允的价值，他们那地段起码1平1万多，起码1亿5，你们看置换一下行不，从投资款给我减掉，搬迁费、拆迁费什么的我这边出了，这样的话，我们是互换，交易转让交税还少，我这边，我给集团缴纳1亿，剩下的七除八除，包括税什么的，算我的，剩的1亿估计也就剩个3000万、4000万，我好继续经营……”
冷总怒吼：“这怎么可能？”
米区长连忙给他摇头，回头给沈在心说：“不是没有可能，不是没有可能，冷总你过来，我跟你聊聊。”
他拉着冷总出去了。
办公室里只剩尤雅和沈在心。
尤雅淡淡地说：“可以呀，沈会过，还真让你给谈成了，你别说，你歪打正着，就是运气好。”
等米区长带着冷总回来，米区长说：“置换可以，置换的话，你再让5000万，搬迁是你的，拆迁我们来就行了，契税不让你负责，你买我们的土地，我们交税，行的话，我替冷总做主了。”
沈在心脱口道：“为什么？”
米区长说：“一人让一步嘛，为了补偿你，我把我区的免费医疗给你3年，1年1000万，你看成不成？另外就是税收，按照3年免税申报，你还要什么支持，你说，我这个中间人，我把损失揽过来，就是为了让你们一人各让一步，没问题的话，我去喊人，协议当场签，都别墨迹了。我干事就是这么雷厉风行，我干什么，就是不计较什么荣誉得失……”
沈在心扯拽说：“一码是一码，我搞免费医疗，都是自己往里头贴钱的，之所以当初答应鲁书记，都是考虑我心相融医院的人气，我在水泉区没有医院呀，我拿免费医疗我纯亏损。”
米区长诱惑说：“没人不让你开医院，你也开一个医院嘛，你要开医院，地皮我前三年免费给你用。”
哄谁呢？
医院盖好了，上人了，上设备了，你来给我算钱了，这时候你说多少钱，我得认多少钱吧？
沈在心摆着手说：“干不成，医院根本干不成，全按商业地产给我地，公立医院都不掏地皮钱，还有拨款，要不这样，你饶我一块地，我不挑，有个20-30亩，我将来条件成熟了，我干医院……”
米区长迟疑了。
沈在心说：“你让我让5000万呀，领导，5000万买不了你20亩荒地吗？”
米区长说：“让8000万，我再给你40亩地，允许你一半用来商用，也不说一半了，全部允许你商用，就是跟你现在的那块地一样，不能盖高楼，你到时候开医院别盖那么高。”
沈在心说：“8000万买你40亩地，出城那么远，还是生态修复土。”
米区长说：“不是，5000万是你让的，3000万是我给你的40亩地，这样这样，7000万？”
冷总看笑话了，阴阳怪气地说：“我200亩地都加盖了东西，算算才置换才2亿5000万，划多少一亩呀？”
米区长看他一眼，真想一脚踢死他。
你大爷的，我就说给你按2亿成交，你就觉得卖出来7000万，都是区里了？
我为啥一会让沈在心让几千万，一会让他让几千万？
他转让金里有惠好李总的3000多万预付款呀，我不忍心从你那2亿里头扣，是在替你还着价。
你跟他一伙，你乡下农民吗，你觉得吃亏了，不想让我白占便宜，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你干脆直接去算这200亩地多少钱一亩地了？
米区长说：“这样好了，我们不一起谈，你给冷总这边，你让3500万就行了，可以吗？然后我这边，我3500万给你40亩地给你准备上，将来盖家属楼，开医院，行的话马上成交。我不是冷总，自己的账算不明白，我这就是招商引资的态度，还有，你的企业，我前三年给你免税，公交车通到你门口，站牌你来命名，你要多长时间一发车，我就让公交公司多久一发车，他公交公司要是不愿意，我区政府买了公交车，我放他那儿，专门给你开条线。”
沈在心愣了好一会儿。
还缺什么？
如果让我的员工们在周围生活，有了宿舍楼，他们还缺什么呢？
孩子上学？
他说：“那我不还价了，3500万40亩地，你用里头的钱盖小学、中学可以吧，我商超，我酒店，我医院，我已经给你包了，你还指望别人给你援建学校呢？学校你再有了，没问题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