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炼无岁月，他再也没有失眠过。
他的天赋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显现，整个剑宗都知道了他的名字，整个剑宗都知道小琼峰首徒是万年难遇的剑修奇才。
他慢慢地长大了，有一日，那一袭青衣听到他这么大的人了晚上居然还要跟师尊一起睡觉，面露鄙夷地道：“你羞不羞啊！我七岁的时候都不和娘亲一起睡觉了。”
他脖颈涨得通红，永远也忘不了少女说这句话时掰着手指头数数时那得意的模样，好像在嘲笑他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屁孩。
他现在可是整个剑宗天赋最好的剑修，怎能被一个少女嘲笑。
晚上回到房间的时候，看到师尊准备和往常一样脱衣服上床，他深呼吸一口气，认真地道：“师尊，弟子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以后师尊每天晚上不用过来了。”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坚定，尚显稚嫩的脸蛋透着少年人独有的倔强。
女人睫毛轻轻一颤，正准备脱衣服的纤纤玉手停在半空。
她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眼睛微眯，打量了少年片刻，似乎在好奇少年怎会突然作出这种决定。
屋子寂静，女人没有说话，放下双手，转身离开，如一缕皎洁般消失在夜色里。
少年暗暗松了口气。
他感觉自己确实长大了，被窝里没有师尊，他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失眠了。
他睡得很好，很快就睡着了，甚至比没有师尊的时候还要轻松、自在，毕竟他现在终于不用担心做到那种梦的时候胆战心惊、蹑手蹑脚地起床换裤子了。
少年人的烦恼有很多，夜里做春梦的时候，旁边还躺着一个人绝对算得上最苦恼的一个。
他睡得很香，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那一袭白裙回到自己楼阁时却是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甚至修炼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
女人穿着一袭轻纱站在阁楼的露台边，愣愣地望着不远处那座昏黄的小院。
头顶月华倾洒，浓稠如墨的夜色下，女人黑发白裙，裙摆飞舞，似比夜色还要浓稠，似比明月还要皎洁。
她眸光闪烁不定，咬了咬牙，身形一晃，消失在夜色里。
她迈着赤足，再次回到了那座小院。
她神识展开，望着屋子里嘴角上扬，睡得无比惬意的少年，繁星般的眸子中罕见地闪过一丝幽怨。
她抬手一挥，一股强大的领域之力延展开来，床上的少年身子一颤，身子变软，仿佛陷入了一场永远也不会醒来的梦境。
做完这一切后，女人推开房门，缓缓走了进去。
她一屁股坐在床边，跟往常一样脱掉衣服，然后优雅地翻身上床。
如果是此前，她自己只需要钻进被窝里，然后等少年抱上来就可以了。
然而此时少年俨然已经无法动弹，做出回应的反而成了她自己。
她双膝跪在床上，脊背弯曲，右脚缓缓跨过少年。
她居高临下，双手抚摸上少年的脸，开始打量少年已经颇具阳刚之气的秀气脸庞，难以相信这是她一手带大的小屁孩。
她一下子竟看得痴了，恍然间又想起了那个冒着狂风暴雪也要为朋友修补坟墓的瘦弱身影，想起了那张只因为一句不知真假的传言宁愿自己饿着肚子也要为朋友提供香火食物整整七天的稚嫩脸蛋。
事实上，当初那番话她是骗少年的，这世上根本不存在曝尸荒野无法轮回，没有香火食物供奉死人就无法走到奈何桥，跨过黄泉路的事。
她当初之所以说这番话只是想看看少年是否表里如一罢了，这就是一场考验。
如果少年通过了她的考验，那她就收少年为徒，赐予少年一场大机缘。
正值大寒，冰天雪地，食物匮乏，她本以为少年无论如何也坚持不下去。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少年的意志竟无比坚定，哪怕饿得前胸贴后背也要优先把食物供奉给他那死去的朋友，甚至在包子和馒头之间，少年竟然宁愿将更好吃、更有营养的给一个死人，也不自己吃。
当时发生的一幕幕，让她看得无比动容。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在这个善良总是容易被辜负的世界里，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这种如少年一样的傻瓜了。
这就是为什么自己堂堂白裙剑仙愿意委身陪一个少年睡觉的原因，这就是她为什么不拒绝少年的原因，少年当初的举动让她找回了自己修仙多年已经慢慢失去的正常人类该有的情感。
少年让她意识到了自己本质上还是一个人，而不是一具无情的修炼机器，人生在世，哪怕修为再高，也不该忘记自己曾经生而为人。
夜色沉沉，女人望着少年秀气的脸庞，睫毛轻颤，情不自禁慢慢吻了下去。
少年做了一场梦，一场旖旎无比的梦。
梦里他和师尊颠鸾倒凤，巫山云雨。
梦里师尊顿失往日的清冷和严肃，温柔地叫他夫君。
梦里师尊为他生了好多好多个孩子，浑圆的肚子里甚至还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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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不出意外，他好像又做春梦了。
他脸上本能地闪过一抹慌乱，下意识地往一旁望去，祈祷那个仙子一般的女人不要发现他的囧态。
然而他似乎忘记了，原本女人睡觉的地方空空荡荡，昨晚他们两个并没有睡在一起。
他已经长大了，不需要抱着师尊一起睡了。
他长舒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嘴角上扬，起身换衣服、洗澡，洗去身上的污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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