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联，赵主任招呼宁晓晓：“晓晓，走，学习去。”
“来啦。”宁晓晓收拾笔和本，带上她的水壶和饭盒，出门。
一想到学习，赵主任就头疼。
现在学习频率也太高了，她都快退休的人了。
“晓晓啊，还好有你在，咱们联几次考试全员过关。”
宁晓晓笑道：“是咱们联的同志们学习用功，下次学习，可以换换人，让大家都来听听。”
赵主任立马答应：“对，让大家都来听听。”快替替她吧。
进了城，迎面碰上一对戴袖标的学生。
一队青年，穿着绿色军装，戴着军帽，左臂上戴着方形袖标。
他们冲进书店，就开始砸书。街道上一阵慌乱。
宁晓晓惊呆，她还是头次遇见红卫兵，她怀疑是他们这里偏僻，所以开始的晚。
赵主任和宁晓晓绕过混乱区，往妇联走，这种热闹没必要看，还是躲远点好。
骑车路过学校门口，又是一片混乱，车子骑不了了，只好下来推着走。
前方围着密密麻麻看热闹的人群，宁晓晓没法子，必须穿过人群才能过去。
人群中心，又是一群红卫兵，他们压着几个人，喊道：“打倒反动学术！”
人群叽叽喳喳：“那几个人，是老师吗？”
“那个，好像是校长。”
宁晓晓：……还好没让旺仔来城里上学，城里更乱，这咋学习啊。
没想到，晚上，旺仔跑回来，兴奋道：
“妈，妈，你给我做袖标，学校选我当红小兵。”
他会背语录，同学们都羡慕他，夸他好厉害。
宁晓晓：……
她还是积极地给他做了一个袖标带上，就当入了少先队吧。
“在学校都学什么了？”
“我们学唱“东方红”，我唱给你听啊。”
宁晓晓和旺仔打听：“你们学校有红卫兵过来吗？”
旺仔兴奋道：“有啊，哥哥姐姐们给我们上课了。”
宁晓晓不放心，第二日就下乡宣传，去看师父。
“师父，村里最近怎么样？消停吗？”
孙姐：“放心吧，我没事，我和老陈就是一个乡下种地的。”
宁晓晓正好要宣传，孙姐跟着出来溜达溜达。
她帮宁晓晓张贴宣传报。
走到公告栏，宁晓晓一看，位置没了，这里已经贴满了红卫兵的宣传报。
村里的青年们，兴致勃勃，有些人连袖标都戴上了。
“我也是红卫兵了。”
“你那是自封的。”
“我带上袖标，我就是。”
“对，咱们自己组织一个，我们就都是红卫兵了。”
宁晓晓无奈，她的妇联宣传报都没贴，没地方，也没人看。
宣传也不用做了，没人听，现在全是青少年们聚在一块，叽叽喳喳的。
宁晓晓听了两耳朵，好像是中学生，不想好好读书，研究着怎么调理老师呢。
“师父，我先回去了。”
“回去吧，我在这挺好的。”
宁晓晓和师父告辞，时间还早，又回妇联上班。
赵连弟：“这么快就回来了？”
宁晓晓无奈道：“咱们可以休息几天了，宣传报都没地方贴，宣传的地方聚的都是小青年。”
她怀疑，他们这种偏僻的小地方，红卫兵待不了几日，人一走，很快就会平静。
没人组织，村里那些小青年，自己就散了。
赵连弟：“我昨天下乡也是，我和村里妇女聊天，她们说，孩子也不咋上学啊，天天跑去搞运动，也不知道搞的啥。”
宁晓晓安慰：“没事，咱们孩子小，刚上学，不可能乱跑，都在教室上课呢。”
赵连弟：“我昨天听她们说，现在的中学可难教了，还有学生打老师的。”
让赵连弟说对了，宁晓晓走后，村里的小青年们讨论升级，越说越气愤：
“我们班那个灭绝师太，没人性，我就迟到一小时而已，她敢罚我站两节课。”
“校长最没人性，我就在背后骂他几句，又没当面指着鼻子骂，他敢踹我。”
“走，干他。”
一群中学生浩浩荡荡，学校闹事，把校长扔进了垃圾桶。回村还得意洋洋的，仿佛干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各处炫耀。
不少老师都受了殃及。
他们四处闲逛，找寻下个目标。
宋玉兰无意说了一句：“刚刚妇联来宣传的宁主任，听说以前也是当老师的。”
热血上头的青年，浇火就着。
不知谁喊了一句，一群人就敢跟着上。
宁晓晓下班到家，家门口围了一帮带袖标的人。
“宁老师，出来！”
宁晓晓拧眉：“……你们干什么的？”
“你就是宁主任，当过老师的？我们是红卫兵，抓你的。”
宁晓晓无语，衣着良莠不齐，袖标都不一样的人，跟她说是红卫兵？
还抓她？
“我犯什么事了？”
“你当过老师！”
宁晓晓转身进屋，拿出两块奖章，平淡道：“我不仅当过老师，我还立过军功。”
青年们沉默了一瞬，他们就是跟着瞎胡闹，本来头次进军区就紧张，看见军章更紧张几分，一时语塞。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听说你会弹琴，会画画，你走资本主义道路！”
宁晓晓：“这一块奖章，是我为军区画人像立下军功得的，请问，会画画有什么错？”
一群军嫂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围了过来。
赵连弟抢白道：“我们宁同志是军嫂，人家付师长是战斗英雄，上过报纸的，你们敢污蔑英雄家属。”
“就是，宁同志家里三代贫农，是经过政治审查的。”
“你们这是乱扣帽子。”
付嘉鸣下班回来，见家门口一片混乱，快步而归，厉声喝问：“你们是做什么的？怎么进来的？”
青年们对上付嘉鸣冷厉的目光，突然一阵瑟缩。
一个学生，挺直腰杆：“我们是红卫兵，抓她的！”
付嘉鸣不说废话，直接喊人：“抓人，他们冒充红卫兵，来军区闹事。”
正好是军官们下班时候，路过的人不少，一群人雷厉风行，三秒内结束战斗。
青年们对上一群气势逼人的军人，腿都软了。
弱弱辩解：“我，我们是红卫兵。”
杜师长听到消息，过来，责问哨兵：“他们怎么进来的？现在什么人都能进军区吗？当这里是菜市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