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超明显没听懂韩立琪这句话是讽刺还是叙述，他愣了一下，没敢乱说。
“就是你换一种方式讲，我有点听不懂你说的话。”
韩立琪继续道。
“哦哦，我的意思是，咱俩认识也没多久就能聊这么好，关系能这么好，我还挺高兴的。”
“不，你刚才说的那句话不是这个意思。”
韩立琪摇头：“你刚才是不是说，能和我交朋友，你挺开心的？”
这是自己的原话，黄超自然不会反驳：“对。”
“你让我捋一捋，你这句话有两个槽点。”
韩立琪在台阶上站定，左手捂住脑门，右手拍在黄超肩膀上，满脸的大脑过载：“我想想啊。”
“第一，能和我交朋友你很开心？这是不是代表你把我当朋友？”
“第二，你为什么要开心？难道你自卑？觉得配不上我？”
韩立琪想了一阵子，迟疑着说道。
“配不上我”是她纠结的点。
到底要不要用这个说法，她想了十秒左右。
黄超脸却是红了，不是害羞，而是小心思被拆穿的尴尬神色，他没想到韩立琪居然这么厉害，仅凭自己的一句话就能猜出自己的想法。
这确确实实是他的想法。
“不是，你都不想解释一下的？就这么同意了？”
韩立琪有些诧异，她原以为黄超会稍微解释一下，没想到黄超也没反驳，那不就是同意了自己说的话了吗？
为什么黄超要这么想啊？
不是，什么叫自卑啊？
韩立琪脸上露出少有的严肃神情，黄超感觉等会儿应该是要迎接韩立琪的狂风暴雨了。
他低下头，勉强地笑着，稍微缓解着自己的尴尬。
楼梯上，同学们抬头垂首各各不同，或喜或悲走着，躲开站在楼梯上面面相觑的两人。
人流不息，韩立琪只觉心里堵得慌，一口气总是堵在嗓子眼，提不起来也下不去。
她不知道黄超为什么会这么想。
她真不知道。
她甚至都不知道黄超居然是这么看待自己和他之间的关系的。
“不是，黄超，咱俩现在是朋友对吧？以后呢？你有想过吗？”
韩立琪声音有些抖，她甚至都感觉自己快要窒息。
不明白为什么，但就是这样。
黄超抬起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一直会是好朋友。”
韩立琪要说出的话堵在嗓子眼里，她看着黄超的脸，眸光闪烁：“可是我想和你在一起。”
她的嗓音一向是不控制的，当即就有旁边的同学听见了她的话。
她们站在原地，也不走了，就这么等着吃瓜。
韩立琪打直球？
这么直白吗？
我该怎么说？
同意还是先……
黄超脑袋里一团浆糊，自己明明站在台阶上，却感觉头重脚轻，马上就要摔下去，他连忙控制住自己的重心，将思绪重新拉回到对话中去。
韩立琪说：可是我想跟你在一起。
谁？
黄超？
想跟我吗？
肯定是我了吧？
黄超大口喘气，他的大脑有些缺氧，无法思考：“但是我不好看……”
“你很帅！我就喜欢你这样的！”韩立琪向前一步，目光坚定又似乎有些颤抖：“你喜欢我吗？”
这下吃瓜群众们是真不走了。
上课什么的，哪儿有看人家谈恋爱来得有趣。
迟到了可以求老师给自己补签。但这瓜错过了就只能在平台上看那些庸俗的假段子视频了。
此时，一行三人施施然从楼下走上来。
她们看见了许多人堵在楼道上，也不上，也不下，皆是在看着不知是谁在说话。
“你很帅！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你喜欢我吗？”
声音传下来。
马红红原本迷茫的双眼瞬间清醒。
她听见了【瓜】的回荡。
韩梦云拽了拽梁欢颜的衣袖：“欢颜，你看上面那堆人干什么呢？”
梁欢颜自然也是听见了那几句话，她皱着眉头，感觉这群人都闲得很，堵在楼梯也不走，让她们这些想走的人连走都没空余穿插。
“什么啊？”
梁欢颜抬头，看向人群中的焦点。
一男一女，面对面。
女生背对着她，她不知道是谁，但那男生她可有些印象——那不就是黄超么？
那个跟顾玄在一个班的高中学长。
跟刘水乐关系好……算了，刘水乐都成植物人了，说他干嘛。
既然是黄超，她也有了几分耐心去听听这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为什么黄超会在楼道被人堵住？
她的好奇心被提了起来。
马红红三步并做两步，冲上台阶，为三人留出足以吃瓜的位置。
“欸，那不是黄超么？比咱们大一届的那个。”马红红终于看清了黄超的长相，拽了拽梁欢颜的胳膊：“那个女生是谁啊？”
梁欢颜眯起眼，仔细打量着黄超对面的那个女生。
嘶，没见过。
但好像大二回学校的时候，她好像见到这个女生和黄超在一起站了很久，想想应该是黄超的……女朋友？
那也不对啊，如果是女朋友的话，为什么会说这些话？
吵架了？
嘶……
梁欢颜选择不去多想，只是静静地看着黄超和韩梦云。
视角再转回黄超和韩立琪这里。
黄超面临韩立琪如此直白的问话，大脑直接宕机，一时根本无法作出回答。
他微张着嘴，看着韩立琪——那是一张他最近日思夜想的脸，是一边健身一边想着她就会充满动力的那个人，他也许真的想过这样开朗活泼的女孩儿是否真的喜欢他黄超，但这点幻想总是会自卑迅速击溃。
他敢信吗？他不敢信。
这个世界真的很违背直觉。
在其他人看来不值一提的事情，在某些人看来却是根本无法依靠自己跨越的天堑。
别人或许会认为这就根本不是问题。
——就像现在的黄超。
别看黄超一脸呆滞，其实脑海里在疯狂交战。
自信与喜欢结盟，自卑与恐惧联邦。
黄超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应该干什么。
是答应？
答应了之后，自己能让她快乐吗？
还是否定？
但是，自己是真喜欢韩立琪啊。
喜欢她乐观开朗，喜欢她笑起来的小酒窝，喜欢她的大大咧咧……
虽然只有短短十几天，但黄超一想到韩立琪就打心眼里的开心。
是的，这些感情是能确认的。
要答应……
等黄超反应过来，韩立琪眼里的战事早已攻守易型。
坚定被黄超长久的沉默击垮补给线，前线已然溃不成军。
韩立琪的心脏和眸光震颤不休，几乎无法维持坚定，要不是她能看见黄超就在自己面前站着，她几乎就要放弃——她和黄超聊过许多，知道黄超是一个不善于表达自己的男生。
再等等，也许呢？
黄超，对于她来说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不断吸引着她向其探索。
再等等。
黄超会怎么说？
是同意还是……